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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董小姐(27)+番外

方守成自恃身份,不愿临街站着,多与祁璟寒暄。他朝祁璟一笑,又是满面关怀地转向江月,“早听京中消息,得知妹妹会来小住,没想这么突然……好在房间院落早布置妥了,妹妹随我来瞧瞧,可还合你心意。”

他情深意切地说完,才回首关照祁璟,“祁将军也一同来罢。”

江月的目光早下意识地飘向祁璟,待他几不可见地颔首,这才跟着方守成一同入了院落。

“我记得妹妹小时候最爱荡秋千,因而年前便已经让人搭好了。”

“啊……对了,原来恩师府上种的都是蔷薇,我麻烦知州大人从京里找了些苗子来,前几天刚刚种下,不知道能不能开花。”

“我买了两个丫鬟,想必不能同妹妹过去的贴身婢子相比,但她们粗通文墨,只愿能排解妹妹一点心里郁结。”

方守成顾自向江月介绍着,反倒把祁璟这个边境大将视若摆设,理也不理。

一旁下人都有些看不过眼,忙拽了拽方守成的衣袂,示意他切莫怠慢了祁璟。

方守成这才回神,走到靠在回廊边上的祁璟身侧,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道歉:“守成实在是……实在是太多年不曾见过恩师和他的家人了,一时失态,请将军切莫介怀。”

“岂敢。”祁璟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他斜睇了江月一眼,却也不过须臾,便重新启口,“在下还要拜见知州大人,先生不妨先与董姑娘叙旧。”

江月登时一慌,忍不住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祁璟没答,只一言不发地望着方守成。

方守成头皮微麻,饶是全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仍然挤出了一个笑容,圆滑地回答:“啊……祁大将军肯屈居寒舍,那是守成的福分啊!”

祁璟像是早料到这个答案,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江月,转身离开。

第22章 婉婉

祁璟是傍晚时分回的方府,初春之时,天黑得依然不算晚。是以,方府之中首尾相接的回廊之中,已经悬起了灯笼,制作精美的四角灯,将整座宅院笼罩在了昏黄暧昧的光晕下。

膳厅的三联槅扇均被打开,祁璟渐行渐近,直到终于看清镂花纹饰后面半遮半掩的江月。

她换上了裙装,头发也被认真地绾成了一个少女发髻,点缀在乌发间的金簪玉钗,无不是珍贵之物。

这才是江月原本的模样吧。

祁璟心中一叹,这些东西,不是如今的他给不起的……只是,她会想要接受自己的吗?

江月正听方守成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原来早在董姑娘五岁之时,方守成便已离开邺京。江月心道一声幸好,举凡方守成殷殷问起“妹妹可还记得——”,江月便作出满面愧疚之情,朝他摇一摇头。

竟也蒙混过了这半天!

百无聊赖之时,江月余光闲闲溜向屋外,回廊之下,立着的不是祁璟还是谁?她眼神一亮,组织到底还是没有忘了她!

方守成察觉江月目光偏转,自然也顺着望了过去,“呀,祁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守成有失远迎。”

毕竟方守成是故人,纵使分别多年,江月依然不敢冒失,生怕他瞧出破绽。是以,江月只眼睁睁地望着祁璟,并不多话,唯恐失了她苦心经营的“闺秀”气度。

不能说话,眼神便显出几分热切来。祁璟与方守成寒暄了两句,已是察觉到了江月直勾勾地瞧着自己,他登时心跳变快,耳根都有点发热。

祁璟习惯性地拢拳轻咳,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更不敢再去看江月,“时辰不早了,还是先用膳吧。”

祁璟心有戚戚地打断方守成,他此时心神不定,哪还能再应付下去?

好在方守成不曾为难,当即命人传膳,接着又转首望向江月,试探地问:“妹妹可介意与我一桌?照理妹妹待字闺中,守成本不该冒犯……只是……只是……”

他只是半天,却没说下文。

好在江月没这个顾忌,听方守成讷讷不语,便大大方方地为他解围,“大哥一番好心,我自然不会介意,但不知……”

她坏心忽起,眼神又飘向了祁璟,“祁将军可会嫌弃我?”

祁璟闻言,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

将军回望江月,女孩子一双炯炯明眸,像是小猫爪子一样在他心里挠了几下。偏开眼,将军默默举起白旗,“自然不会,姑娘多虑。”

方守成接到京中来信,只知江月被委托在祁璟军下,并不清楚两人关系甚笃。此时听二人对答,全然是把其中意思当真了。一个威名在外却出身军籍的少年将军,平素看不起来自京中富贵人家的小姑娘,实在正常。

况且,恩师受人敬重,也不过是在文人之中罢了。

这些不通圣人之学的莽夫,哪里会真心敬重呢?

倘使不是顾忌自己主人面子,想必,祁璟早要把江月赶走了吧?

方守成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待满席菜肴摆上,方重现笑意。“将军驻军西北,想来艰苦得很,守成特地叫人备了几道雍州名菜,算是为将军接风了。”

“多谢。”

两人举杯,对饮罢,方守成才举起筷箸,示意大家进餐。

“唉,当初离开邺京的时候,婉婉才这么高——”方守成颇为感慨地比了个手型,脸上带了三分宠溺的笑容,“没想到,一眨眼,都这么大啦。”

“婉婉?”祁璟眉梢微挑,余光瞥到了江月脸上。

两人目光相撞,彼此都是一愣。

方守成浑然不觉,朝祁璟解释道:“就是董家妹妹的乳名……哎呀,是守成莽撞,我贸然将你的名字告诉了将军,妹妹不怪吧?”

江月万分尴尬,她怎么偏偏忘了,“自己”原本还是有名字的!

两束目光聚在身上,江月只能咬着筷尖儿,低眉敷衍地应着,“不怪。”

方守成又是一笑,“妹妹还是小时候的温柔脾气,跟谁也不恼,说话轻轻的……”

江月趁这档口,忙觑了眼祁璟,他脸色俨然有些不好,恐怕是怀疑自己了……江月一颗心砰砰打鼓,盘算着什么时候找机会同他解释开才好。

她兀自紧张,方守成却不肯放过,仍是道:“恩师平素克己,妹妹便与恩师性子如出一辙。寻常我们师兄弟一起讨论学问,她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便能自己坐在廊中,不声不响地看一下午的诗。那时恩师便常以小妹喜静为例,教育我们踏实为学,切不可贪玩……”

这厢江月只觉这书香门第的姑娘家着实假扮不来,总要找个托辞才好。而那厢的祁璟,已是眉峰紧锁,陷入沉思。

直至一席晚膳用罢,两人竟没再说过半句话。

月明星稀。

江月躺在陌生却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用来搪塞祁璟的借口她已经想好了,可是,找个什么机会解释才能显得不露痕迹呢?

“姑娘可有吩咐?”

值夜的丫鬟听到里头的动静,只以为是江月有事,忙进来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