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便是因为你的去向,皇帝难免怀疑我早与令尊有所联系,反倒坐实了你家里的罪名……若你不能脱了奴籍,我……我便不能娶你为正妻。”
祁璟说了的是这几重,没说的,还有一重。
若要皇帝察觉江月已是他的女人,便是来日脱了江月的奴籍,两人有私,也没法再为她扶正了。一旦这样,他正室悬空,皇帝又顾忌皇家脸面,极有可能顺水推舟地让他以郡主为妻,至多是不管自己让哪个孩子袭爵罢了。
这也正是祁璟为何不许旁人称江月为夫人,唯恐走漏风声的原因。
他一席话说完,免不得小心翼翼地打量江月神色。
女孩儿若有所思,淡淡的眉线像是一弯弦月,而眉央里的不悦之色,却是淡了。
祁璟放下心,重新揽住江月,低声哄道:“说是这么说,只你别怕,外面的事情都有我去办,咱们离回京还有大半年的工夫,我必不会叫你受半分委屈。
江月靠着祁璟,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已然察觉,祁璟的为难、隐瞒,大抵是因为他自己心中已经有愧,他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来日恐会委屈自己,是以才战战兢兢,不敢和盘托出。
可是,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怎么能只取决于祁璟一个人呢?
她沉吟一阵,突然问道:“皇上的心思,咱们没办法管,旁的事情,是不是只牵涉邵相叛国证据这一条?”
祁璟不知江月在想什么,唯有颔首。江月窝在他怀里,又是思索一阵,良久,方迟疑地开口,“有一个人……我觉得,他那里可能能找到邵相叛国的证据。”
“谁?”
“帖穆尔。”江月敏锐地察觉祁璟的胳膊一僵,余光去瞥他神色,也不如适才自然。江月原本沉重的心思,登时松快起来,温声解释:“当日我在我蔚州的时候,他总能得到大魏和萨奚的消息,而且,他也是一个部族首领,没准手上就捏着什么邵相的把柄呢……”
祁璟兀自听着,却没作回应。
江月微微偏了偏身子,抬头正视祁璟,“要不然,你想法子联系他问问罢。”
“不可能!”祁璟猛地坐直身子,情绪也露在脸上,一览无遗,“国之内乱,哪有假手外人的道理。”
江月瞧出祁璟的不悦,三分是如他所言,七分却是醋意。她不由得一笑,好声好气地劝解祁璟,“萨奚自己还一团乱麻,本就不敌咱们大国,你单忌惮帖穆尔一个小小部族做什么?再者说,你问他,也不一定非说是为了铲除邵相,换个旁的借口呢?或者,以利换利,拿好处哄他开口就是。”
祁璟听江月这样说,微微有些动容。他这一阵子唯一忙的事情,便是查索资料。薛徽已被他支去雍州,希冀能从方守成身上找到点蛛丝马迹。但是,江月的法子,俨然更主动些。
问题是,帖穆尔明摆着是他情敌,肯……促成他们两人吗?
江月像是察觉祁璟所想,拍了拍他手背,委婉道:“都说英雄惜英雄,昔日他倒是常跟我称赞你,我觉得……他不像是狭隘之人。”
祁璟眉毛一竖,忽然转了话锋,“你这是嫌我狭隘了?”
江月心里暗笑,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心虚我管不着。”
祁璟脸一寒,没等江月反应过来,他忽地将她压了下去,用力咬在她嘴唇上,手也不由自主地往那丰盈不少的地方覆去。
江月脑袋发懵,先是由着祁璟“啃”了她两口,接着,胸口的湿濡催着江月回过神来。她红着脸,用力推着祁璟,偏首躲过他的吻,颤着声嗫嚅:“别、别闹我,我身上脏……”
又是这个字!
祁璟发了狂似地把她往怀里压,“胡说什么!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哪里脏了!”
江月把胳膊横在两人之间,拼力挡着祁璟与她接触,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真的脏……我都快一个月没沐浴过了。”
“哎?”
祁璟动作顿住,放纵江月从他怀里跑了出来。
是这个脏,不是那个脏?
他抬头看向江月,女孩儿也不顾热,只提着被子往身上裹,软绵绵的声儿更显得发抖了,“你……你快去给我找件儿干净衣裳,再叫孟氏来帮我擦擦身上。”
祁璟咽了口唾沫,故作从容,“时辰这么晚了,孟氏怕是睡了。”
抬眼,定神望住江月,将军气场重开,“来,我帮你擦擦身子。”
江月把衣裳全褪了之后,饶是埋在被子里,耳根都泛着红晕。祁璟用热水浸过手巾,拧得半干,小心翼翼伸到被子里,抚过她光洁如玉的身子。
温热的手巾,把江月的身子捂得暖了,也把祁璟的掌心烫得热了。他先替她擦拭过两臂,接着是后背,最后又探到胸前去。
江月忙按住祁璟的手,避开目光,不敢看他,“我自己来吧。”
祁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把脸一板,眼神放冷,断然拒绝,“这怎么行,再受了凉!乖,把手拿开。”
江月无奈地挪开手,重新攥住被子,任祁璟撩拨似的从她胸口擦过。江月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恨声道:“你这样擦管什么用!”
祁璟得逞般地一笑,重新擦了一遍,“那这样呢?”
江月瞧出他是恶趣味,扭过脸,不肯理。果然,祁璟朗声大笑,贴着她耳边一吻,温声问:“咱们孩子都有了,你还害羞什么。”
接着,回过身,去投手巾了。
然而,等祁璟再转过来的时候,江月完全换了个人一般,脸虽然还红着,神色却坦然多了。“嗯,你说得是,老夫老妻的,自然不该顾忌这个。”
眨一眨眼,“再好好擦擦,省得我难受。”
过了一会儿,某人愤愤丢下手巾,咬着牙道:“江月,你故意招我!你明知道月子里不能……!”
只有窃笑,没有回应。
须臾,祁大将军冲出了屋子,跑到后院的井边冲冷水澡了。
☆、第59章
小老虎的满月酒,祁璟没有太过铺张,除了两位副将和他们各自的侍官,他便没再请旁人。口风瞒得紧,诸人心里也都明白缘由。
江月早两日就知道祁璟给儿子想的名字了,从义。她自是知道祁璟什么心思,倒没反驳,只是叮嘱祁璟:“你有雄心壮志是你的事情,老虎以后不愿意上场打仗,你可不许逼他。”
祁璟笑骂了一句“慈母多败儿”,却是心满意足地将江月搂入怀里。
他当然也希望儿子不涉战事,最好这天下都永远太平。
江月坐月子是在最难熬的六月,等能下地走动也能沐浴洗澡,天儿也跟着凉快了许多。在夏州住了一年的江月,已是熟悉了此地气候。这里天气一凉,入秋便是转眼的事情。
自然,祁璟也忙了起来。
他手头上要查邵相叛国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加紧边防也迫在眉睫。
江月见他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日子,难免有几分不习惯。但幸好,她也有的是事情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