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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香熏(4)

作者: 壹小糖/ivyoduck 阅读记录

白底短袖,分布随意稀松的墨绿竖细纹,暗绿花纹的金属扣,女装右侧袖口和男装左侧袖口印有一圈藤蔓纹。

顿时想撞墙,这种衣服怎么穿的出来,即使比我以前选择的好,但墨藤答应穿情侣装的可能为负。

心事全写在脸上,嘟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禾橙,这事可不当玩笑,后果可想而知,我几乎都能看见冬云笑到夸张地捶桌。

注意到我额角的冷汗,禾橙一扫低气压的情绪,开怀大笑,她鼓励般地拍拍我的背:“别紧张,墨藤不会拒绝的,那么古怪的睡衣他都能忍受。”

忽然觉得加倍沮丧,温柔的禾橙居然也和其他人一样欺负我。气乎乎地别过头,“别拿我开玩笑了,墨藤不会答应。”

“非影。”禾橙放慢了语速,“随随便便送劳力士给普通店员,这种血本无归的生意,墨藤怎么想的?”

“手表费用在我年终奖里扣的。”激动地瞬间提高了音量,提起这事就极端不爽。墨藤这个可恶的奸商,连税收都一并算在里面,虽然最后以一折的价格扣除奖金,心里总有个结解不开。

手表一次也没戴过,看着它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落。

收起笑容,禾橙平视前方的条纹衬衫,缓缓说道:“没办法,谁让墨藤是个商人。衣服,要买吗?”

盯着衬衣考虑了会儿:“先试穿,看了效果再说。”

衣服剪裁还不错,布料也舒适,颜色比较素,对于我这类向来跟不上最新潮流,又不能把所有钱财用于疯狂购物的普通工薪阶级,这些衣服正合适。

至于墨藤,反正他不缺高档品,不时体验一下普通民众的穿衣心得,说不定可以改变他那一切从利益出发考虑问题的思维方式。

乐呵呵地去收银台结账,回来时发觉禾橙看我的表情有些僵,瞅瞅她身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棱朋正与她说着什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运气果然不是一般化的背,卷起衬衣准备开溜,可禾橙眼中分明闪烁着求助的信息。

硬着头皮僵着笑容强制留在她身边,超大功率的飞利浦闪闪发亮。

离开商场,走进一家甜品店,禾橙脸色不太好,说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靠窗的玻璃桌,视野很好,或许是空调温度偏低,不禁打了几个冷战。不清楚是味觉出了问题还是没胃口,今天的提拉米苏甜的腻人,才吃两口就不想吃了。

而禾橙始终没碰过她面前的芝士蛋糕,精力充沛的只有棱朋,一无所知也是种幸福。

棱朋一边关心禾橙的身体状况,一边询问手机怎么关机了。

禾橙笑了笑:“没电了,晚上回去充电。”

“是这样啊。”棱朋显然松了一口气,“今天作坊打来电话,旗袍明天做好。明天试过旗袍后,去选婚纱怎样?”

“好啊。”还是原来的笑容,禾橙笑着答道。

单从表面现象看,大凡路径这桌的人应该都会认为他俩拥有美好的未来,我也希望自己能这么开心地祝福他们。

棱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巧的金色喜帖,郑重其事地递到我跟前:“请务必来参加婚礼。”

接过喜帖,薄薄两层纸竟重得几乎拿不稳,此般心情的重量压得手很难受。翻开喜帖,日期在周末,邀请人除了我还有墨藤,不过这确实是不太适合写在同一张帖的两个名字。

我尽力轻松地点点头:“禾橙大喜的日子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然后狠狠地大吃大喝,把礼金连本带息吃回来。”

禾橙微微扬起嘴角,棱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上忙的决不含糊。”我爽快地回答,心里有点闷。

棱朋看了看禾橙,说道:“禾橙没什么亲人朋友,最常说起的就是你,所以希望你能当她的伴娘。”

见我一脸惊愕,棱朋有些急了:“如果勉强就算了……”

“不勉强,只是……”话哽在嗓子,声音有点变调,强压住情绪,“只是我完全不懂伴娘要做些什么。”

“只要你能在禾橙身边陪陪她,和她聊聊天就好。”棱朋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担心我拒绝。

我看向禾橙,她微笑着望着我,静静地不说话,此刻她内心的想法,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抓紧手中的喜帖:“那好吧,只要你们不怪我添乱就好。”

话题在继续,全是酒店,宴席,婚纱,宾客的婚礼内容。拿起盘子里的小勺,一勺一勺把提拉米苏往嘴里送,刚才明明甜的过分,现在却一点味道都没了。

心底空落落的,五百年换来的相守,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即将迈上红地毯前往幸福,为什么时间偏偏在这时结束,好不公平。

我考虑再三拨通了墨藤的号码,手机另一端再熟悉不过的悠扬音乐,酒杯碰撞,必然存在的众多男女声围在四周。这是工作需求,我当然明白,如果不找个显而易见的理由,我怎么欺骗自己不在意。

然而这一次,不论墨藤有多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我都希望他能停一停,听我把话说完。可墨藤依旧和以前一样,说一会儿联系我就结束了通话。

盯着手机自嘲地笑了,不自量力,恐怕是对我最好的评价。入口的蓝莓冰沙好苦。

不觉中聊天聊到黄昏,棱朋心情大好,一个劲说个没完。禾橙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坐在一旁,自棱朋出现后她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状态。

落日照进玻璃窗,余辉掩盖住了禾橙越发惨白的脸。

棱朋说着说着忽然询问禾橙婚礼后想去哪儿旅游,禾橙顿了顿,提议:“很久之前就想去白蔷薇的原产地,到那儿看花。”

“白蔷薇吗?很好啊。”棱朋一边笑一边点头。

我无奈地扬起嘴角,象征纯洁,真诚,幸福的白蔷薇,确实很适合禾橙,从起始之处来,回起始之处去。

禾橙轻轻地拉住我的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换班了。”

她的手没有温度,冷得吓人。

“非影要走了吗?我还准备一会儿大家一起去吃顿晚饭。”棱朋颇显遗憾。

“今天恐怕没时间了,改天再聚。”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着。

禾橙拍拍我的手背:“快走吧。”

她的笑容和我第一次看见她时一样分外美丽。

离换班还有一段时间,狠下心急着赶我走,只因为时效已经到了,她不愿我看见,即使悲伤也不能哭泣。

我站起身,这才发觉从早上开始的头晕目眩一点儿也没减轻,经过一天的折腾,现在有点站不稳了。

客气地感谢了禾橙棱朋婚礼的邀请,摇摇晃晃地朝出口走去,还没走到店门,耳边响起了棱朋焦急的大叫,店里多了分混乱。

我迟疑片刻,最终没能转过头去看。

夕阳照入无人的房间,剪断枝条的白蔷薇,盛水的花瓶,凋零的花瓣铺满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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