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和小无虑不断安慰着太水,弟弟太软这时也明白超干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结婚对象就是太水,便笑着说:“太水哥,我想超干哥的梦里,应该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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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干就这样睡过了今年夏天,也在病床上度过了秋冬,一直到了年底。
很快冬去春来,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又到了新一年的夏季,超干也已经静静的睡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太水每日都会抽空来看超干,他不说话,光是瞧着超干的脸,就能坐上一整天,大家也不知太水在想什么。
更多时候,太水会亲自动手,帮超干换衣服,擦洗身子,还有按摩四肢,不让他的身体僵硬,太水很细心,连理头发和修剪指甲他也帮超干做过。
日复一日,太水从不觉着枯燥无趣,只是默默照顾着超干。前几年太水在想,超干到底喜不喜欢他?而到了如今,太水希望超干有一天能睁开双眼,又冲他笑得一脸无赖。
这天,又有年糕朋友来探望超干。
超干交友广泛,他去年刚出事那会儿,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朋友糕,还有超干的同学同事糕,超干的很多朋友太水都没见过,也不认识,但他们似乎都对太水有点印象。
有的朋友糕一下子就认出了太水,说太水是超干那张最宝贝照片里的男糕,有的朋友糕也开玩笑喊了太水两声“嫂子”。
但今天来的这两位朋友,却有些特殊,一个阿姨推着另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进了病房。
女孩今年刚满十岁,应该也是奶黄馅的糕,她身上透着奶香,天然的金色卷发衬得小脸更加白皙,长相也是水灵可爱。
只不过,女孩身有残疾,不仅腿脚不便,她也听不到,没法说话,还是块聋哑女糕。
一见到超干,女孩的眼睛就弯成了两个小月牙似的,高兴得打着手语:“爸爸,我终于见到你了。”
这女孩居然自称是超干的女儿?!
太水惊了惊,随后陪她一道过来的阿姨糕解释说,女孩原本是无父无母,得了重病的孤女糕,后来有幸得到超干的资助,治好了病,又被送去了聋哑学校上学,这才能健康安然的长大。
在女孩看来,超干给了她新生,又为她取了新名字,所以就相当于她的父亲一样。
女孩与超干之前都是网上发消息互动,或是书信往来,并没有正式见过面,因为女孩住在外地,腿脚又不好,超干的工作也比较忙。
本来超干答应今年陪女孩一起过她的十岁生日,然而……超干却出了车祸,至今没有醒来。
女孩打着手语,通过旁边阿姨的解释翻译,跟太水说了很多话。
“我有残疾,爸爸却一遍遍的告诉我,不要自卑,不要去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议论,更不要勉强自己委曲求全,做讨厌的事。
我听不见声音,说不出话,也没法走路,爸爸却一直夸我漂亮聪明,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灵巧的双手也可以写字画画,他还不断的强调着,说我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代替。
我以前生病难受,总是哭哭啼啼的,爸爸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小草有冲破岩石,向上生长的力量;娇嫩的花儿在大风大雨中摇曳,可风雨过后,会迎着太阳尽情绽放;蝼蚁偷生,更何况是我们呢?
爸爸说我可以哭,但哭过之后,一定要笑得更加灿烂!”
太水怔住了,他顿时就想到了自身的隐性残疾,这些鼓励的话,大概也是超干想要对太水所说的,只是,超干始终没机会说出口。
“我现在活得很开心,所以爸爸也一定会没事的,他迟早会醒来的!”
女孩笑弯了眉眼,虽然小小年纪就遭遇了太多苦难,可光彩从未在她美丽的眼眸里消散。
之后,太水问女孩现在叫什么名字?
女孩正准备做手势回应,可忽然又改成另一个手势,她指了指病床上的超干,用手比划了一个爱心,又指向了太水,将爱心送给了他。
女孩望着太水羞涩一笑,陪同女孩的阿姨说:“这孩子叫悦水,超悦水。”
悦,是表示开心喜悦,也有“喜欢”的意思,所以“超悦水”这个名字背后的另一层意义,是“超心悦水”,是超干会一直一直喜欢太水。
爱与生命一样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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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这两天倒是下了几场雨,稍微凉快了一些。这天在医院,太水用毛巾帮超干擦拭脸颊时,超干的眼皮忽然动了动,然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无数次期盼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太水手上的动作一滞,在这一刻不禁呆住了。
他…他他该说些什么?
醒过来的超干又会跟他说什么?做出什么?
太水表面僵住,内心也开始紧张慌乱起来。
然而,睁开眼的超干看了看太水后,就又闭眸睡了过去。
由于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超干还需要慢慢恢复,所以他每次只能醒来一小会儿,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超干能维持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可超干每一次都静静的瞧着太水,他目光呆滞,像是不认得太水一般。
见超干没说话,太水也不主动开口,两男糕只是无声的对视着,多余的动作更是没有。
大家不明所以,但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超干醒过来了。相信不久后,超干又会是一个活生生的,眼里笑意流转,能说会道的黄糕先生了。
但情况远远没有他们想得那么顺利,超干实际上恢复得很慢。
超干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他脑中的时间概念早就模糊了,有时也分不清日夜,浑浑噩噩的,他只知道每次睁开双眼后,他的床边都坐着太水。
太水怎么会每天都守在他的床头?
超干觉得自己应该又看到了幻觉。
可哪怕是幻觉也好,每天看着旁边的“太水”,超干就已经知足了,至少他心里面多出了一份慰藉。
隔了太长时间没有说话,这天超干张合着唇瓣,试着开口,而他喊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就是——
“水…水水……”超干的声音沙哑异常,变了调子,听起来像是另一个陌生男糕似的。
而在听到这声难听的“水水”后,这些天都面无表情的太水,竟不由自主地落泪了……
超干此时看傻了。
他伸手想去摸一摸太水的脸,想帮太水擦去眼泪,可离太水的脸颊还差一点点之时,却又缩回了手。
太水怎么可能会为他哭?
现在还愿意为他哭的太水,肯定是在梦里,又是他的幻觉。
见超干放下了手,自嘲着苦笑的模样,太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他原本干涸的眼眶,逐渐泛红湿润,泪水也不停地滑落……
谁知下一刻,超干却突然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太水,他轻柔的吻落在了太水的眼角,脸颊和下巴,缓缓吻去了太水脸上的泪。
就算是幻觉,他只是在梦境当中,超干也舍不得让太水哭泣,更何况此时此刻的感受,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