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79)
“先前身子不适,本想亲自登门道谢,可无法只能一直等到今日。”话毕,她朝身后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上前递过一方檀香木盒,“小小薄礼,聊表心意,还望沈夫人收下。”
这种天色出门道谢已经算诚意十足,谢兰音本想拒绝,但在触及到她那双盈盈发亮的目光后,把剩余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嗯。”
她让听琴收好礼物,亲自倒了杯茶水。
冯媛喝完一盏茶,冰冷的四肢总算渐渐回暖,好受许多。
“其实那日还要多谢沈大人的提醒,若非他的那句话,我也想不到推我入水之人竟然是易容的。”提及这桩旧事,冯媛至今心有余悸。
“不过举手之劳,只是我看冯小姐年轻轻轻,应当不会有人刻意针对。”
这也是谢兰音觉得古怪之处,冯媛性子温温柔柔,容貌清秀,虽然算不上姝色,但也不至于轻易得罪人。
倒是她的话,若是惹来仇敌倒是有些许可能。
想到这里,倏然,心头一怔。
依照淮安王妃对待她的态度,可不就是针对她?若是这件事情是她指使,难不成推冯媛下水就为了栽赃嫁祸?
谢兰音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可是听说那个婢女已死,也查不到旁的头绪。
冯媛亦是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在性命无虞。”
别看冯家因为“琴”字名满天下,可论起世间权贵,又哪里比得上这些富贵人家?
二人絮絮说了几句,冯媛无意间看到桌案上摆着的琴谱,顿时怔然:“这是——”
“琴谱。”谢兰音说了句,想到她也是好琴之人,随意取过一本递了过去。
冯媛本因好奇看了一眼,可翻阅过后,顿时大惊失色,激动到手指颤抖,“这莫不是……前朝孤本?”
谢兰音颔首:“是的,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将这本借你。”
给是不可能的,这是孤本,天下唯一,还是沈霁特意寻来赠她,不好再送给她人。
冯媛见到古籍就已激动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带回去看看,只是到底是谢兰音所有,不好贸然开口。
好在谢兰音为人和善,她又对这孤本求知若渴,顺应心头想法连连点头,直到离开之前还一直不断道谢。
送走这位小姑娘,谢兰音转而将剩下的曲谱备上批注,做完这些正欲细想落水之事的来龙去脉,倏然,脑海中的弦遽然紧绷。
她想到那位易容的婢女,还有坠落深渊的贼人江月白。
当初,初见江月白只知他的脸极为俊美,眉飞入鬓,一双星眸深邃如墨,似乎永远望不到尽头。
如今细想,她竟觉得那张脸生得违和,只是违和之处在哪里,她却始终想不明白。
蘸取墨汁的笔仅仅勾勒出一个简易轮廓,而后悬在空中迟迟未落。
她试图穿破这层笼罩的虚虚浓雾,却总也挣脱不出,探查不出背后真相,就连沈霁到来站在身后也未曾察觉。
“在画什么?”温和声音贴近耳畔,带着喑哑惑人的低沉。
谢兰音手指轻轻颤了颤,随后被沈霁握在手中,他牵引着她的手,用笔沿着方才的轮廓渐渐勾勒出一道人影。
画面渐渐清晰,如玉公子长身玉立,直到最后笔墨点上男子的眼睛,这幅画才算完成。
这幅画赫然画的是沈霁自己,谦和有礼,云淡风轻。
“可是想我了才想着要画我?”沈霁微微笑着,一幅画画完,便将笔搁在一旁。
他的心情舒畅,浑然不知此刻的谢兰音心头大震,目光晦暗不明。
她要画的根本不是沈霁,而是那个贼人江月白。
可是……直到最后轮廓成型,她才头一遭发觉,沈霁和江月白的身影竟然极为相似。
世间相似之人不计其数,她不想因此怀疑些什么,可突如其来的发现叫她震惊不已。
“怎么魂不守舍的?”
沈霁一眼看出谢兰音的不对劲,转而想到入门时弈棋说过今日冯媛过来找谢兰音。
“可是冯媛她做了什么惹你不悦?”
“不是她,我就是……就是想到那个推她入水的婢女撞墙寻死,这条线索断了才有些心绪不宁。”
谢兰音苍白着脸给出这个解释,沈霁却没有立即相信这个回答。
隐隐中,他知道她似乎在瞒着自己什么事,只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逼问。
“你且放心,只要轻云几人跟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她们功夫极好,寸步不离看守着谢兰音,自然不会叫有心之人有可趁之机。
谢兰音讷讷点头,心底思量愈发凝重,此事若是得不出所以然来,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
沈霁牵着她的手,打算一道出去用晚膳,谁知谢兰音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
沈霁唇畔含笑回首,下一刻,瞳孔波动,错愕攀上面庞。
两唇相贴,淡淡清香气息扑面迎来。
这是二人相识这么久,破天荒,她第一次主动亲吻。
第五十一章 纳妾(二更)
似棉花般柔软, 如雾幻梦。
鸦羽般的长睫颤动得厉害,心脏扑通扑通震若擂鼓。
呼吸交错间,藕臂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脸颊泛起一层彤云。
她微微退开,纤细如柳的腰肢被大掌紧紧扣着,朝着他的胸膛贴近。
轻薄衣料下笼罩的是微热体温, 沈霁弯唇:“音音这般主动, 可是有事要我帮忙?”
这么主动的谢兰音着实少见, 即便沈霁沉溺于她的美色, 可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提醒着他,此事绝不简单。
“倘若无事, 便不能吻你么?”
谢兰音莞尔一笑, 反问了句, 轻飘飘拿回主动权, 再次在他唇角落下淡若清风的吻。
罕见的温柔软意叫沈霁不由垂下眼帘, 像心湖上一叶孤舟摇曳,低低轻叹了声,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抵在桌案前。
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嫣然红唇, 眼底蓄着浓烈炽热铺天盖地涌来, 只要坠下零星微火, 便可形成燎原之势。
他的眸光漆黑深邃, 似望不到边际的穹穹夜色, 浩瀚无垠。
俯首, 附耳低语, 带着戏谑般的浓/情:“吻过这么多次, 怎么就学不会?”
蜻蜓点水般的吻仅停留在表面, 怎能算得上吻呢?
谢兰音自知她脸皮薄,破天荒做了这种事情已经难得,可他还要追究。
“乖,为夫教你。”
眼底浓浓的欲几乎将她彻底笼罩其中,随着微哑嗓音落下,白玉耳珠已被他含在口中,轻拢慢拈。
未等她惊呼出声,他果断换了战场,侵入檀口,诱得其中丁香与之共舞。
……
簌簌风雪交加,晃动着庭院中的枯枝。
清冷月华如练,拉扯着枯枝树影,宛若鬼魅般要其折弯腰肢,迎接雨雪。
落满一地的霜华染印着莹莹白雪,悬在廊檐下的灯笼晃动得更为剧烈。
房门阖拢,微亮烛光摇曳,凛冽寒风冻得人瑟瑟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