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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兽(17)

我时常蹲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倒影沉思,莫非我穿成的竟不是一匹马?

因为在山上溜达久了,四处小路密道大体被我摸了个通透,所以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难得的好地方,也就是我现在的落脚处。

这里是主山侧峰处的一池温泉,常年雾气缭绕,四周奇花异草馥郁芬芳,如梦似幻恍若仙境。只是不知道为何,如此一个好地方竟然鲜有人来。

因为有温泉水流经地下,所以靠近温泉的地面自然而热,我本来就怕冷,再加上在这山上夜晚温度低,所以这些日子我便都躲在温泉边上的一丛芭蕉叶下过夜。

这样一座土匪聚集的山寨,因为没有了当家人坐守而消沉了太久,久得甚至连林子里的鸟儿们都懒得飞起来扑闪扑闪翅膀。但是平静的日子总有个尽头,寨子里面的老少爷们伸长了脖子,天天等着盼着,像巢中待哺的啾啾雏鸟,心里那焦躁的小火苗似乎也有所感应,知道他们等了很久的那一天,终于就要到来了。

这仍旧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山林里没有一丝风吹过,静悄悄的,天地万物似乎都在屏气凝神

就在那寂静达到极致的时候,隐隐夜色深处,随着由远及近一声连着一声的通传谍报,山顶千门,次第开放,整个山谷都变得沸腾起来。自山脚到山顶,逐一燃起的烽火连天,映红了夜空草木,烘热了汉子们粗犷的笑脸,唤醒了一座又一座山峰。

红澄澄的灯笼高高悬起,星星点点照亮了整个卧龙山。似是一条蜿蜒的神龙,划过夜梦,卷带着雷霆之势,洒下万点金芒。

山匪们忘情的欢呼声震动了山谷:

“大当家的回来啦!大当家的回来啦!”

皎洁月色下,我仍老实地躲在温泉池边的芭蕉叶下,却仿佛透过那万丈红尘,穿越了俗世的浮华喧嚣,感应到源自空无世外的召唤。

星象变幻,云动,风起,那是似曾相识的,王者之气。

…………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觉得天都快亮了,那回荡于整个卧龙山的喧嚣声才渐渐淡去。

这帮男人们精力还真是旺盛,都不要睡觉的?

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在芭蕉叶下面缩了缩,将身子团成一团,却还是觉得冷。

“谁在那里?”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我的心猛然一颤,睡意全无。

这个声音……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声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了……

半晌四周都再无动静,寂寥夜空下,只有隐隐风声,和我如擂鼓的心跳。

我一动不动地趴在叶子下面,静,还是静,仿佛刚刚那呼喝声只是一时幻觉。然而就在我准备悄悄探头出去看看情况时,头顶的芭蕉叶却突然哗啦一声被人一把拨开。

我猛地抬头,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那一瞬间呼吸几乎停止,我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阴影中,莫名的压迫感骤然袭来!

竟然是那次在温泉里碰到的裸男!

“裸男”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说话,他只穿了一件宽宽的深紫色浴袍,衣襟微敞,露出紧致而结实的蜜色胸膛,如墨的黑发一缕缕散落,剑眉入鬓,北国苍茫的夜空下,他的双眸悠远深邃,似乎也晕染上了星耀的神采。

“你是什么人?”很低沉的声音,略带着微微的沙哑。

什么人?这句话问得有些蹊跷,应该问什么东西才是吧,或者说什么畜生,什么怪物……

“谁带你上山的?”又是一句问话紧接而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他,心道并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话,而是我现在的生理结构十分不大适合说话,难道您没瞧出来?

裸男沉着脸打量了我许久,那目光犀利得骇人,好像在这样的审视下什么秘密都隐藏不住。

终于,狭长的眼中缓缓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他挑了挑眉靠近几步,蹲下身轻笑着抬起我的下巴。

等会……下巴吗?

我垂下眼迅速扫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居然……又变成人了。

而且还没穿衣服,呵呵。

“你是哪个山头的?”

裸男粗糙的指腹慵懒地划过我的脸颊,手上微微用力,将我的脸拨过来又转过去,活像菜市场上验看牲口,就差把嘴巴钳开看看牙口。

我看着他不做声,目光默默移向他腰间的墨玉令牌,心下了然,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土匪们日思夜想的老大回来了……但是他以前见过我啊,就是男人失踪我遇到狼群的那天晚上,难道他不记得了?

因为没了皮毛护体,身上觉得凉嗖嗖的,我将旁边的芭蕉叶往身上拉了拉,胸口伏地,想沾点地上的热气。而那裸男嘴角突然向上一弯,猝不及防地,我犹在拉叶子的手被他一把捉住,猛地向上一提。随着他这样一用力,我不由得站起身,也许是太久没有用两条腿站立了,竟没有站稳,摇摇晃晃几欲摔倒,最后只能手脚并用地扑进男人怀里!

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将我深深包围,我的脸重重地撞上一副结实的胸膛,甚至可以感觉到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只听一阵草木的响动,有冷风自山顶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往男人身上靠了靠,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光滑凉薄的浴袍,柔软而细密。

“也罢,今晚便由你在这里侍候吧。”鼻尖被莫名其妙地点了点,身子突然一轻,竟被男人打横抱起,大步向温泉池旁走去。

看来他是真不记得了,而且好像还把我当成山上的女人了。

我老实地窝在男人的怀抱里,只等待着麻木的手脚恢复灵活……

温泉池畔,水光涟涟,迷热的雾气熏得人眩晕。我被男人放在池畔的石台上,他英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底的漠然不羁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与霸道。他正欲欺身压上,我见状灵巧一滚,翻身到一旁。

男人似是根本没料到,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还会在关键时刻反抗逃跑,于是冷冷地坐起身看向我:“我素来喜欢乖巧的女人,欲擒故纵之类的把戏劝你还是省省。”

他的语气暗含警告,而我却没有听进去半个字,只是双眼直勾勾盯在他身上。

衣服。

此时这是脑海中唯一的词语。

世界寂静了一瞬,如此美好,如此和谐。

下一刻,我便弹起身,如狼似虎地向男人扑过去!

拉,剥,扯,撕……衣服到手,披上逃走,动作一气呵成。

开玩笑,衣乃遮羞避寒之物,怎可拱手他人?现在一丝`不挂的可是他了!

我把衣带系好,长发拨到脑后,拍拍手站起身,挑衅地勾着嘴角,慢慢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目光落在某处时抬了抬眉毛,颇有深意地与他对视了一下。

男人玩味的眼神立即消散,脸色阴沉下来。他似乎意识到我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遂挥手从池边扬起一捧水,口中念了个诀,继而,一个晶莹剔透却坚不可破的屏障平空幻化而出,阻了我逃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