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兽(25)
只见整整一面墙,竟被数不清的灵位完全占满!
好多……死了好多人……但为何牌位上都没有名字?
笛声戛然而止。
吹笛的人慢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怎么是你!”望着衣袍凌乱神情散漫,提着一个酒坛的裸男,我愣住。
裸男懒懒地靠着柱子,仰头灌下一口酒,擦了擦润泽的嘴唇,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原来是十七。”
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他吹的曲子和男人一模一样,目光却突然落在裸男手中的笛子上,背后骤然升起一股凉意。
“这笛子哪里来的?”
为什么他手中会有男人的木笛!
裸男歪着头端详了笛子一阵,不以为然:“怎么,你见过这笛子?”
“……没,只是觉得这笛子很特别。”我耸耸肩,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收进腰间。走到角落从众多酒坛子中挑了一个有酒的,抱着回到男人身边,“大当家的不介意有个人陪你喝酒吧?”
裸男摊了下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便不再理我,继续喝酒。
今天的土匪头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身上那种强势的侵略性气息淡薄了很多。
想要从一个阴险狡猾又城府极深的男人口中问出点东西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这个男人已经喝得两腿瘫软眼神涣散就另当别论了吧。
“这是什么地方?”拍开酒坛封泥,随口问道。
“灵堂。”
“弟兄们的?”瞟了眼外面那密密麻麻的空牌位。
“不,是我的先祖。”
“哦?那牌位上怎么都没有名字?”待裸男手中的酒坛空了,我很自觉地递上一个新的。
裸男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那神情明显是“这个不是你该问的”,于是我立刻转移话题。
“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听,倒是不曾听弟兄们说当家的还会吹笛子。”又去搬了一坛酒。
“你喜欢?”裸男突然侧头看我。
正寻思着如何将话题再次引到木笛上,被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打断了思绪。
“啊?”有些茫然。
“没事。”莫名其妙的神情懊恼。
“曲子是否好听和笛子的音色有很大关系,能让我看看吗?”我指了指那木笛。
“十七为何总是对这木笛子感兴趣?”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惯有的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带着探究落在我脸上。
“有吗?”在这样的注视下难免有些心虚,我默默向后缩了缩,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是觉得这笛子有点眼熟……”
“眼熟?”裸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木笛,“这便不大可能了,此笛乃世代家传,从我出生起便没离过我的身,你又在何处见过?”
拿酒坛子的手微微一顿。
记得当时在山谷里,我叼着男人的木笛去后院挖土豆被他逮到时,他这样说:
“小白……这可是我的家传信物啊,从来都没离过我的身,你什么时候把它摸走的?”
我呆呆地看着裸男,前阵子无意间听到的山匪抱怨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大脑中回放:
“大当家的在外云游了一百多年,怎么也不给兄弟们讲讲遇到的奇闻异事呢,真是扫兴!”
“莫军爷也常常下山办事,想听新鲜事找他不就得了!”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一提起云游大当家的脸色就不太好呢!”
“是啊,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这事也是我听人说的,你们可别往外瞎传啊!”
“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快说!”
“好像……大当家他……完全不记得过去一百年的事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呢!你说,咱大当家那样一个人,有那么长时间的一段记忆空白,心里能舒坦么!”
当初听到这段对话时完全没往心里去,但此时此刻,脑中仿佛有一组断裂的珠子缓缓连成线……
“十七!”
正想得出神,脑门突然被狠狠弹了一下,不禁吃痛地捂住头瞪向对面的罪魁祸首。
“每次跟你说话都发呆,莫非又在想你师父?”裸男的眼神冷冰冰的,语气也冷冰冰的。
什么师父?犹自懊恼地揉着额头,觉得这土匪头子最近说话愈加具有跳跃性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教官。
“哦,没有,只是在想你说那木笛……传家宝……嗯。”
见我与不成句地敷衍,裸男的脸色更加难看,开始一声不响地闷头喝酒。
浓浓的酒香,男子灼热而微醉的呼吸,还有地宫内流淌的暗光,影影幢幢中,格外魅惑。
眼见一坛子酒又被裸男喝光,我立刻再递上一坛新的。
这一次,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裸男慢慢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带着醉意的一眼令人心神激荡。我的手竟然微微颤了一下,顿时觉得一阵窒息。
“十七,这里的酒即使全被我喝光,也不会让我的神智混沌一分一毫。”
“大……大当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完了,他身上那种让我觉得紧张害怕的可怕气场又开始了……
裸男轻笑一声,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拉,将我拉到他跟前,“从始至终你都在不停地给我灌酒,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有……有么……”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那双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充满着蛊惑,“直接问好了,何必转弯抹角?”
“没……没有……”
好可怕,这种让我畏惧到骨子里的眼神……为什么,以前做杀手时不论遇到如何狠辣冷酷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的……为什么……
他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一在脑中浮现,仿佛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尘封在最边远的记忆。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流泻出来,却抓不到,也摸不着。
是谁,你是谁?
“你是谁?”似乎已经被逼迫到极致,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三个字。
裸男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在卧龙山白吃白喝了这么久,现在还来问我这个问题?”
“不对,除了卧龙山的大当家……”
片刻的静默,他深邃的眼若有若无地掠过远处那无数个灵牌。
“近,我叫上川近。”
我微微一怔,睁大双眼,那梦魇般的幻象出现在眼前,几乎与这一刻完全重叠:
凉薄月夜,古树单影,有一道孤寂的身影,墨发如云,衣袍飘逸,只一个背影,便看得出无以比拟的王者之风。
“你是谁?”
那人回首微笑,眼角眉梢尽是睥睨众生的轻狂得意。那一瞬间,红尘颠倒,天地失了颜色。
“近,我叫上川近。”
风动云止,卷得满树银花飞舞,落英缤纷。二人默默对视,成了月色下永生的印记……
为什么最近总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象纠缠!这都是什么!我痛苦地闭上眼,脚下一软,向地上瘫去,却被他抬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