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20)
可是我却觉得过了很久,我和他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像看着睡美人一样地看着他。
他倒在柔软清凉的床上睡得人事不醒,睡着的样子像出生的婴儿一样乖巧甜腻。空旷的世界中只剩我们二人。
如果我是路过荆棘森林的王子,他是被施了魔法的沉睡的公主,我就能披荆斩棘不惜生死前去救他,我们可以从此受尽祝福、一生相守。
可是梦做得再多也只是虚幻。我看着西斜的阳光落在床沿,他安静的脸上没有表情,身子裹在米黄色的薄薄的被子下,露出细长有力的双腿。
他突然大大地动作了一番,不知梦到了什么,低叫了一声便往我的方向翻滚了一圈,差点从床中央翻下床来,我连忙接住他,他在我手里缓缓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突然笑了笑。
“佐纯……”
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清醒了。
“恩?”秦淮半边身子落在我手弯里,我一动不动地揽着他,看他无比纯真地对我一笑。
他,他竟然会纯真地笑……?!
我对他瞪着眼睛,他却依旧看着我,就着靠着我的姿势,朝我伸出左手,很突然地钳住了我的下巴。
今天我第二次被人捏下巴,我随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想这是什么情形,这被动的样子像是在被人调戏。似乎不太妙。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带着微微的凉意的吻已经落在我嘴上。
我刹那间震惊得整个脑子完全空白。
这人在他妈做什么……
这是之后几分钟内我最后的想法。等我呼呼地喘着粗气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双双气息不稳地倒在了床上。
我惊醒过来,一把拉开他,他躺在床上,胸膛起伏不定地呼吸着,脸因为短时间缺氧而泛红,眼睛却几乎是闭着的,右眼角还挂着一颗朦胧的水珠,竟然又继续睡去。
妈的这个混蛋根本就没有醒!我顿时冒起无名大火,这该死的在酒醉之中勾引了老子任我一人在这里震惊又错乱他还敢继续睡得这样酣甜。
我愤恨得一拳揍过去,拳头挨着他的脸的时候,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我要对他好,我他妈要对他好,我不能揍他。他祖宗的!
可是叫我如何能不揍你。叫秦淮的生物。
看着那张意想了二十年的脸,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滚烫和轻微的颤抖,头上和鼻尖都在冒汗。自己情绪不受控制地挣扎,让我此刻无比纠结,到底要不要就这样上了他。
体内有熟悉的冲动在蠢蠢欲动,妈的这样一个风流放荡毫无节操脾气又差的混蛋,我都不知道为何非要喜欢他到连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
我压抑地呼吸着,越接近他,喘气就越来越粗。
我单脚跪在床上,慢慢地摸上他的脸,一样的光泽细腻,年少狂野。
手上的触感是微热的,手心里吐息着他嘲热的呼吸,我低下头,在离他不足方寸的距离,深深地看着他,顿了顿,终于头脑空白。
二十年来,我始终不曾满足,对他有太多奢求,我一直明白,没有得到他的全部我便永远不会甘心。
我一边吻着他,扯开他身上我亲自穿上的浴衣,他被我压在身下,与我肌肤紧贴,相互摩挲,不知何时开始抱着我回应。
我重重地咬着他嘴唇,秦淮从来是情场高手,纵使是在梦中也技巧过人。
他抵着我的舌,又缠绵着,强硬地一边卷吸着我的舌头,一边抵着伸进我的嘴里。等我缓过神来时,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衣衫不整。
我吻着他的脸,喘着气,他的眼角挂着一颗泪水,张着嘴呼吸,我看着他,近在眼前,我顿了几秒,突然笑了。
我果然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我不能对不起他,也不能对不起今天过生日的小钱。
他不爱我,他爱的是他已经死去的小葱葱,他纵使在喝得酩酊大醉时也会叫着他的名字的那个人。他也不会任人压在身下,不会甘心情愿地被人上,纵使那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我只是舍不得他而已,就算他下一秒钟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也害怕让他从醒来那一刻开始,恨我一辈子。
我放开了他,把衣服重新给他裹好。他微微地张着嘴,脸上的潮红渐渐地褪下去,变成健康的红润。
楼下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探问:“请问,有人在吗?”
我抬头才发现外边已经暮色四合。
把秦淮往床中央推了推,我走出去,站在窗口,下边站着传着连衣裙的女孩子,正往楼上张望。
她就是秦优找来的人?
她似乎看到了我,就在灯火明亮的花园里朝我挥了挥手以示自己的存在。
“请问,你是季佐纯先生吗?”
有人用怎样的词来形容女孩子的声音?
银铃。百灵。天籁。还是什么?总之在什么阻隔都没有的情况下听清楚她的声音,我心中突然就有些了然了。
只听她的声音,就有春天突至的感觉,而她的裙子在有微风的院子里蹁跚,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却带着些清纯和俏皮的味道。和成熟的女人不同的味道。
她又很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怎么过去你那边,我绕了一圈,房子太大了,头好晕。”
傻瓜。
难怪连秦淮这种滥人都会喜欢。
她站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楚她的样子。真的很可爱,除此之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而且眼神清澈,像一个人。
她一脸红彤彤的,很自责的样子,“我的方向感很差,要你下来接我,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我朝她笑笑,她脸就更红了,垂着头,跟在我身边,“刚好学校这两天放假,秦大哥让我来照顾秦淮,其实我、我不太有照顾人的经验。”
我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了,这样一名千金小姐,自然不会懂得如何去照顾人。
可是尽管如此,她仍旧没有拒绝,一个人开着车来这偏僻的地方,不过是因为一个原因。
一刹那我竟然有即将功德圆满的想法。
这样纯情害羞,白纸一样的女孩子,正好与秦淮那样的混蛋互补。我守了他这么多年,能等到他结婚生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不知道会不会有那样的一天,我们站在满是外国人的大街上,秦淮一只手牵着一名小孩子,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个,对我高兴地说:“这是我家的大少爷和小小妞。”然后让他们乖乖叫我季叔叔。
那我真是高兴得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怎么会真的期盼有那么一天。可除此之外我又能期盼个什么?
我们走在空空的走廊上,她似乎很是不安,然后我听到她问:“那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诧异地转过头看她,几乎以为她已经知道我心里那点不堪的破事。
“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你从刚才到现在都只说了‘走吧’两个字。是因为你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