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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面的将军(3)

赵朝煦却不肯让苏若昀沾手,那漂亮的手指应该握笔翻书用的,不是干活的,活又不多,他做起来很快的。

但是他知道苏若昀很拗,左右看了看看到有一筐黄豆没有挑,本来说是要要煮做豆腐,忙起来忘记了。“小昀你挑黄豆,过两天我们把黄豆磨了做豆腐。”

有了事情做,苏若昀高兴地笑了起来,“嗯,我就在你旁边挑。”

“这边冷,又难闻。”赵朝煦守着门口收拾猪肠子。

苏若昀拖了一张小凳子坐过来,“有你在旁边呢,不冷。阿牛,别宠着我,要被你惯坏了。”

“你是我媳妇,不宠着你宠谁。”

苏若昀抿了抿嘴,伸出手在赵朝煦的腰软肉上掐了一把,赵朝煦立马改口,“是爱人,是伴侣。”

苏若昀松开了手,在掐的地方揉了揉,“正月里没有人家会杀猪,你跟着我看书写字。”

赵朝煦垮了脸,“不用吧,我手指粗,握不了笔。”

“现在政策不一样了,以后没文化会吃亏,你能够杀一辈子的猪,我们要找些别的事情做。”苏若昀不想赵朝煦一直杀猪,亲手沾了很多血腥。“有文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认识几个字,也不会被人骗了还要给人数钱。”

赵朝煦想到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无奈地点点头,“好,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

收拾好了猪肠子放锅里面煮,放了姜片、大料,煮掉脏东西和去掉腥味,煮软了待会儿才可以炒着吃,不然吃的时候就咬不动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过年了能端上桌的好东西也不多,有一碗肉已经很好了。赵朝煦是主厨,他手艺还行,做了小炒肉、大肠炒蒜叶、猪心切片、熘肝尖、水煮虾、莴笋肉片和长生菜汤。

吃年夜饭时,赵朝煦变戏法似地摸出来一瓶米酒,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米酒略浑,甜中带着一点点酸涩,味道不是顶好,但是烘托了气氛。

喝得苏若昀脸越来越红,在煤油灯的照耀下,看起来越发可口,吃完最后一口,赵朝煦抱着苏若昀进了房间,留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不管。

“你慢点儿。”

“呃,受不了了,让你轻些。”

“朝煦……”情浓的呢喃。

……

……

老旧的木架子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吱嘎声,声音中有情人的呢喃。

饭后运动做完,赵朝煦和苏若昀并肩出门。苏若昀是从大城市来的知青,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离开,而是留在这儿教书。按照他家乡的习俗,年三十的晚上要过百桥、摸门钉,祈求来年的平安顺遂、健康安宁。

小村子里有桥,没有门钉,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只是像以前那样出去走走,提着一盏油灯穿过小桥,走过几乎人家,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刚下了桥,苏若昀抓住了赵朝煦的手,“阿牛你听,有什么动静。”

“什么?”赵朝煦反握住苏若昀的手,手都冻凉了。

“像是哭声,孩子的哭声。”

“现在哪里有孩子会出来,别听了,回家吧。”

苏若昀被拽着走了几步,猛地停住脚,望向桥下的小河,“不对,就是小婴儿的哭声,我听到了,就在桥下面,是芦苇荡子里。”

赵朝煦觉得毛丝丝的,“大晚上的婴儿哭,瘆得慌。”他牵着苏若昀往前面走了几步,“回家包饺子,吃完了就睡觉了。”

苏若昀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失踪你不忍心地看着身后的芦苇荡子,“不行,我们要去看看,没有听见就算了,听见了不救,我会愧疚一生的。”

“你别去,我去看。”赵朝煦隔着帽子揉了揉苏若昀的脑袋,“你啊,就是心软。你提着灯,我下去看看。”

“一起。”苏若昀不准赵朝煦单独行动,“有什么好搭把手。”

抚开芦苇荡子,赵朝煦走在前,苏若昀提着灯照明走在后,两个人在芦苇根处的水洼子里发现了一个木盆,盆里面有个襁褓,襁褓里有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婴儿。小婴儿冻得小脸儿苍白,小猫儿似地在哭,声音小的根本传不出多远。赵朝煦抱着脸盆站了起来,和苏若昀走到了岸边,苏若昀伸手去摸襁褓,“都湿了,我来抱着他,这样下去会冻坏的。才这么点儿大,怎么忍心扔掉。”

“忍心的多得是。”

苏若昀沉默,这等年月,自己都养不活,别说孩子了。有些人家当天生了孩子就扔水沟里了,水沟里能飘着好多泡得发白的小尸体,大多数是女婴,像这个孩子还放在一个盆里的,已经很难的了。

从湿哒哒的襁褓里把孩子抱出来,里面就是光溜溜的,是个长得很好的小女孩儿,被苏若昀搂紧怀中,小脸蛋儿循着温暖依偎在他的胸口,小手搭着,尽显依赖。

“她和你有缘。”赵朝煦用粗大的指头戳了一下孩子的脸蛋儿,孩子只是动了动嘴巴,没有哭、没有闹,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哭了。“既然有缘,就先养着,等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再送走。”

“再说吧,我们回家,外面冷。”苏若昀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娃娃。

刚回家,苏若昀就让赵朝煦泡麦乳精,他一口都没有喝过的、赵朝煦专门给他买的麦乳精。

“真是的,你还没有喝过呢。”

苏若昀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用嘴唇碰了碰,温度正合适了才喂到孩子嘴边,孩子蠕动着小嘴,喝了起来。

“烧热水,给孩子烫烫身体。”

赵朝煦去做,做完了回到苏若昀身边嘀咕,“说好了,不养哈。”

苏若昀看着被窝里的小家伙,笑着握住赵朝煦的手,“她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姑娘了,叫你爹,喊我爸。”

这么一听,赵朝煦心里面火烫。凌乱的未来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走来,赵朝煦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搂住苏若昀,“我照顾你们一辈子。”末了,在苏若昀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媳妇儿,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第4章 囚笼里的皇帝

镇守边关数年,打退胡骑无数,更是在数月前解平城围困,化边境重大危机,边关定山神针般的赵朝煦派人送捷报归京,等来的不是加官进爵、封赏厚禄,而是三道圣旨、一座囚笼、解甲去官、押解归京。

归京后便被押入死牢,赵朝煦再见到太阳已经是两个月后。

“赵将军,面圣怎么可以蓬头垢面,那是殿前失仪,罪该当诛的。”

赵朝煦嘲讽地勾动嘴角,抬手,手铐哐当作响。

“将军武功盖世,不如此,我们怕伤了您。”面貌普通,但媚上欺下功夫极好的郎官赵朝煦至今没有记住姓名。这位郎官侧开身子,用手一推,厚实的木门打开,里面有浴桶、皂角,供赵朝煦沐浴更衣,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

赵朝煦平静地走了进去,哪怕身在囹圄、带着手铐脚镣,气势不减。等他进去了,才有狱吏躬身前来,摘掉了限制他活动自由的手铐脚镣,趁着转身之际,狱吏轻声在赵朝煦耳边说:“将军,家中一切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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