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杀(44)
我们再不相见,或是兵戎相见,才是最好的结果罢。
时日无多,我和龙修月终于真正地和平相处,我幻想了许久许久的,我们的关系总是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如此反复无常,到了这样的时候,才得到这难能可贵的相处方式,小小幸福,和他相拥而眠时的温馨和满足。龙修月总是把我整个人都抱入怀里,一夜不放,我说我又不会跑掉,你不用这么神经质啦。他懒于理我,仍旧日日如此。
终于有一天方穆真正在陪我的时候被人神情严肃地叫出去了,后来连续几天都没有再来。
伺候我的一个小丫头不知有意无意说漏了嘴,说龙记有几个堂被人捣毁,龙记现在被很多门派视为眼中钉,他们聚集起来,说若不交出程念深就再不顾及龙修月面子,要联合对付龙记。所以几个少爷全都忙了起来,事态已经很严重,若是龙修月再这样坚持,恶战便不可避免。
我点点头,你先出去吧。她很乖巧地退出去,在门口说,程少爷若有别的吩咐请随时唤我。
等她要伸手关门,我才又把她叫回来。“一直呆在这院里我也腻了,外边现在春光灿烂,真想去看看呢。”
她微微笑起:“是的,外边现在一片好风景。奴婢先告退了。”
龙驭濯的师傅真的是世外高手,医术勘称神奇,我自己也能感觉身体状况的快速好转,虽然经过他的治疗身体仍旧常常乏力,却不至于像一样那样动弹不得,每天在院子里转个小半个时辰完全不成问题,只是还不能用内力,也不能自如地挥剑练武。反噬的情况再没出现过,老头一脸得意洋洋,再坚持半月,情思一除,你小子就完全没问题啦。
我说:“是,是,等我好了,与你一道去神游天下。”
老头子却不稀罕,眼里精光散发:“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到处游走,至于你,要不是谢锐运气好把我给找到了,你小子现在躺的地方可就不是这里了。再说,看你和龙修月那小子这样如漆似胶的,你真舍得和我走,他还舍不得呢,到时候凶巴巴地来向我要人,你说我是给好呢,还是不给好?”
我便咯咯笑起来,龙驭濯师徒两人的性格,怎么就相差了这十万八千里呢。
当天晚上我缠着龙修月硬要上他,被他裹成个粽子塞在最里边。
我再不和他说话,他又叹气把我拉过来抱着:“好不容易你的情况有了好转,又来提什么无理要求,等你好了——”他舔舔我的耳朵,低低耳语:“我们有很多时间。”
我们却已没时间了。
我故意叹了声很响的气,翻身上去压着他,又使劲蹭蹭,让他感觉到,“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已经这样了,不解决不舒服,你要我怎么睡觉?”
他道:“怎么还变成我的错了?你这臭小子,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还敢妄起邪念,你就忍忍罢,一会自然便好了。”
他口气认真,眼神也认真,拒绝得半点不像在开玩笑,我便傻了眼,“你、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要不是对着你,我能起得来么,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你让我一次又不会死,再说,你也很久没做,顺便可以发泄一下,两全其美。”
他便笑着看我:“如此,我还真不能拒绝了?”
我连忙点头:“我身体不好,不能太过折腾,所以你要让我做才行。”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他思想争斗许久,才终于晗眼,慢慢说:“仅此一回。”
我欣喜点头,没有明白他所说的“仅此一回”的真正含义,这时还以为他的意思是情思清除前这是与他仅此的一次,谁知这一点头竟是一失足误终身。
我拉开被子,拔了他衣服,脱了自己的衣服,有些稍稍吃力,不过仍旧不放弃。他见我不知哪来的如此干劲,还皱眉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章十四 终章
我坐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着他光滑洁润的皮肤,还像好色大叔一样地舔舔自己的嘴唇,他“噗”地笑起来:“你真是饿很久了。”
我“恩”了一声,抱着他吻了半天,有些力不从心地趴在他身上:“有些累,让我歇歇再继续。”
他反抱住我,手在我背上极其缓慢地滑来捏去:“不行就别来了,这么猴急做什么。”
我抬眼瞪着他:“不要使诈,说了我做的。”
他不安分的手便随着轻轻叹气改成在我背上拍拍:“我知道,我刚不是答应了你?”
这个晚上进行地尤其辛苦,龙修月极力配合着我,偶尔还调侃两句:“你真的行么,不要勉强”之类。我锲而不舍,他终于夸我勇气可佳。
等我终于排除万难进入了他,却不免想着,这真像我二人一路走来的缩影,想要在一起,竟是如此地辛苦。
我穿衣起来,龙修月这次是真的睡得很熟,力气逐渐强了,内力也明显恢复不少,保持神智清醒的同时能拿起剑能用武功,就算时间短暂,也算不错。
打开门,她已在门外。
她把剑给我,我接过,她终于还是有些愧疚地低头道:“对不起,这都是为了龙记。”
我摆手:“不用道歉,龙记存亡,与我何干?我不过不想他有事罢了。”又回身看看熟睡的那人,如果这是最后一眼,就让你最恬静的这一刻,陪我下炼狱、入黄土,这样在下边,我也不会太过孤独。
门慢慢关上,星星皆已隐去,天空的颜色黑得让人害怕。
我走出数里,再回头遥望,只看到黑色天空,隐隐的山峦,龙修月就在这黑色的一方角落里睡着,不知他的梦里,可曾有我前来告别。
天逐渐有了别的颜色,微微白,浅而接近透明的亮,风声猎猎,我以极快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向前飞奔着,在龙修月赶来之前结束,就够了。
人头济济,他们果然已经连通好,早已在此等我。
然后有人看到了我,叫了姓程的魔头!
我笑笑,“这次是本人,不用再鉴定。”
他们小心翼翼地围过来,人很多,都吵着要除魔卫道,却没有人敢单独前来与我对上一战。这是当然,当年楚玉落所遭遇的,还不是与我相同,数百算得上高手的人与他一人的战斗,胜负不言而喻,不过当时他在想些什么,是否有所挂念,为什么而战,早已无人知道。
我却有所挂念,我以前为楚家,为吴弘晟,现在为龙修月,却独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怕的,我一死,至少凌凇也活不了,我为了龙修月才肯站在这里,他该不会枉费我一片苦心,会好好活下去的吧。
可是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见到我的尸首时会是怎样痛苦欲绝的表情,要多久他才能重新振作?他用了六七年的时间从燕玉峰逝去的痛苦里走出去,或许也要用六七年才会慢慢忘记我,或者又更久,或许要短些,未来的事情,只是想着,便已伤心如此,若一切成了真,我怎么舍得你独自孤独痛苦。可是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