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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凉青梅下(21)

作者: 林七巧 阅读记录

毕竟这样的一个大美人,要是没了多可惜呀。

燕飞飞虽是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内心依旧是慌乱成一片,被搅成了一团浆糊,难理情思。

一旁的荣桓亦是愣怔原地,眼神中掺杂着莫大的不可置信和悲恸。

若公子真是遭受不测,那他必要让这些人,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便提剑而起,直往帐篷而去。

燕飞飞见状,竟是失了前行的勇气,停滞原地。

她可不想见到美人惨死血泊的情景。

手中的剑柄被她紧紧捏住,连指节也开始发白,更映衬地她那沿手臂滑下的鲜血红的明亮刺眼。

荣桓终是掀帘而入,而燕飞飞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垂了眼眸,不愿亦不敢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想象中荣桓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并未响起,耳畔是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一阵窸窣声终是将这沉寂打破,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

轻踏落叶而过,不急不缓,无练武之人的半分功力。

燕飞飞一惊,猛地一抬头,正撞入一双如湖面泛漪的温和眼眸。

“你……没事?”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程景寒,燕飞飞惊异得良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程景寒长身而立,白衣上是几滴鲜血,而他那如玉的面庞上,亦是一道细长血珠横亘而过,更添了几分冶艳之色。

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哪怕是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他也没有一丝丝的慌乱。

燕飞飞真想给他一阵大骂。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是要维持他那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真是活受罪!

程景寒轻轻颔首,含笑说道:“无碍。”

既是如此,那被解决掉的,就该是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了。

前来的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程景寒这样一个文文弱弱的大家公子,是怎样躲过这一劫的?

燕飞飞惊呆得不能言语,下一刻就亟亟地跑进了帐篷,想要确认一下。

一进帐篷,她所受到的惊吓是更上一层,因为前来刺杀武艺高强的黑衣人,的的确确被文文弱弱的程公子给解决了。

致黑衣人于死地的,是插在他胸前的那一截银器,鲜血淹没中,只隐隐窥的一节末端。

燕飞飞愣了愣,转眼间注意到了脚下的一柄二十四骨节折扇。

她弯身捡起,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然后终是恍然大悟。

“程大公子,你这东西是找谁给做的呀……”燕飞飞拿起折扇就要往外冲,结果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方坚硬胸膛,被反弹在地。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受疼的鼻子,抬起头就狠狠瞪向眼前的这人。

“荣桓,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吗?疼死我了……”燕飞飞一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被撞得红彤彤的鼻子。

荣桓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燕飞飞收回了瞪他的目光,继续摸着自己的鼻子,摸着摸着,她就触到了一片温热黏腻。

她忍不住一愣,移手一看,就看见了手上触目惊心地红。

天哪!她今天是不是就要血流而尽了!

就在她急的想哭的时候,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了她的眼前。

燕飞飞赶紧接过,不停地去擦拭,却不料鼻血是越流越多,一时间竟没有停歇的趋势,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毛手毛脚的主,鼻血竟被她抹满了一张脸,活像是一只到处乱蹭的小花猫。

原本荣桓也是被她这一状况吓得不轻,甚至有那么几分愧疚感,可此刻看见她这傻乎乎的慌张模样,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见他噗嗤的笑声,燕飞飞气得直跺脚,猛地抬头瞪向荣桓,可一肚子的愤怒在触到程景寒温和若湖面泛清漪的幽黑眼眸时,还是又化作了云烟消散。

程景寒就是有种这样的魅力,一个悠远宁和的眼神便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安定,就像是一片轻羽,终是轻轻落于心间,再不飘无所定。

到底是燕飞飞此刻的模样太过滑稽,程景寒见着,也是忍不住微微摇头轻笑,他轻轻从她的手中拿过那方素绢,然后垂眸看着她,一点一点的,亲手为她擦拭。

燕飞飞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原本的愣怔也消散无踪,转而开始细细地欣赏起眼前的美色来。

在程景寒终是稍稍远离她的时候,燕飞飞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怎么她爹娘就没把她生的这么好看,要是那样的话,她能对着镜子看自己整整一天。

“对了,”燕飞飞的花痴虽然是要犯,但正事还是没能忘,递出了她方才在地上捡的那一把折扇,“你这是在哪儿做的呀?”

二十四骨节洒金折扇,象牙扇骨,雕琢精致细巧,金笺裱面,名家亲题墨画,明眼看着也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可其中却是暗藏玄机。

扇柄上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稍加触动,藏于扇骨的暗器便会射出,再加之暗器淬毒,任是武功盖世的高手中了这一招,也只能是无能无力,惨败于此。

故而程景寒才轻轻松松地将这样一个盖世高手给杀害。

这让燕飞飞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刺杀的时候,他波澜不惊地直面杀手的腾腾杀气,也是因此罢。

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放出暗器,才能让对方猝不及防、难以抵挡,为自己争的一线生机。

程景寒但笑不语,最终还是荣桓将答案告诉了她:“公子少年成才再加上是腰缠万贯的富商,难免遭人眼红,所以公子便亲手设计了这么一件东西,用以在我们难以顾及时自保。”

燕飞飞了然地点点头,但心中仍有疑问:“不过,做生意的有这么招仇恨吗?”

荣桓连连连头,应道:“那是自然了,做生意的有钱啊!”

回想起之前程家给她的那一袋金叶子,燕飞飞算是真的相信了。

有钱人,更何况是这么有钱的人,不惹人眼红还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这一夜的刺杀,到底是被拉下帷幕,前来行刺的人悉数被击退,而他们也从黑衣人的身上找出了一件类似标志性的令牌。

处理好伤口的燕飞飞也赶着来凑热闹,她看着那一块纹路深刻清晰的令牌,只觉得格外的眼熟,可想了好一阵,她还是没记起是在何处见过。

荣桓也蹙着眉头看着程景寒手中的物什,说道:“我也觉得甚是眼熟。”

可程景寒却似不愿深究,只将令牌拢回袖中,神色淡然,出声道:“想必今日的事都让疲惫了,而今时间不早了,诸位都去歇息吧。”

他这么一说,燕飞飞也察觉了那么一丝倦意,跟着新认识的这些大兄弟们出去,各找各帐各自休息了。

因她到底是女儿家,行事有诸多的不便,故而程景寒为她单自安排了一个歇处。

密闭的帐篷竟没让她觉得烦闷,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是阖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