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凉青梅下(47)
“庄主。”暗处,残夜缓缓走出。
身为暗卫,向来如此,隐匿黑暗之中,不露踪迹。
薛泽山听到他的声音,却未有动作,依旧望着头顶暗沉的苍穹。
他顿了一顿,方才出声问道:“如何?”
残夜一五一十地将近日来所得到的情况汇报:“属下果然发觉了跟在身后的人,那人被属下抓住之后,竟是服毒自尽,不过属下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个特殊的标志,而这标志,是出自杨丞相府中。”
他的这样一番话让薛泽山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方才出声道:“若如此,那杀你的人,就该是杨志忠的对头了。”
只有他的对头,他才会这般对着干。
而普天之下,能称得上是杨志忠对头的人,怕就是长安城里那位尊贵的人物了。
他薛泽山虽处江湖之远,但朝廷上的事情,他却未曾漏过半点。
见薛泽山一脸的凝重,跟随他多年的残夜心下也是明了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垂首道:“若要对付庄主的是九五至尊,那属下必当拼死相护!”这是他的满心忠诚,亦是他的一腔热血。
薛泽山不由得凝了眉:“虽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能轻易妄断。”
那位九五至尊,又是有什么理由要来对付他呢,况且,还是出手加害他的女儿?
难不成真是那般,为了他手中的朔云令?
因这几日的舟车劳顿,薛泽山也不愿在此刻继续深究下去,他挥了挥手,便是折身往自己的屋内走去。
辗转反侧一阵后,他终是沉沉睡去,只是梦中的虚虚实实,却是让他不得安稳。
起初是二十二年前,平芜和清平出生的那一年。
那时候,因为父辈的反对,他和他的妻子阿灵不得不偷偷逃出家门,去过他们想过的自由生活。
可是他们脱离了家,无依无靠。
贫穷夫妻百事哀,在平芜和清平出生后,他们的日子更是难熬,经常被人追着讨债,也就是在讨债的途中,他们没了清平,没了他们的小女儿。
因为如此,阿灵夜夜难眠,每每睡着了又是被梦惊醒,抱着他哭喊着清平的名字。
“泽山,你说我们的清平究竟去哪儿了?她还那么小,连奶都还没断,该怎么办啊?”
抱着低声啜泣的妻子,他感到了手足无措。
可是,他又能怎样呢?
寻寻觅觅这么久,仍旧是毫无音讯。
那已经是很年前了,可是那些夜里或阴或缺的月,或晴或雨的夜,以及怀中阿灵啜泣的模样,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哪怕时隔这么多年,仍旧未被时光磨灭。
再一转眼,又是十二年前,那最混乱的一年。
“庄主,不好了!皇上下令要斩了墨家!”
属下的声音穿透了黑夜,只刺入了他的耳中。
因为有墨家相助,他和阿灵方才度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日子,他才到了这个地步。
于他而言,墨家是恩人,墨家家主则是他的不得多得的好友。
而那个时候,阿灵恰好是因为墨夫人的相邀,留在了墨家。
他去晚了一步,就是因为那一步,他失去了所有。
他的爱人,他的挚友。
暗夜之中,薛泽山复又睁开了眼,颊边是两行清亮的冰凉。
“清平,爹爹一定会找到你的。”
……
“阿灵,墨兄,我定会揪出真凶,为你们报仇雪恨。”
刺破暗夜沉静的,是他这份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儿童节前来一发!毕竟在儿童节收到了上榜的礼物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太激动啦。
感觉越到后面问题越大,越不好掌控啦TAT如果崩了的话一定要骂骂我呀TAT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唤醒燕飞飞的,是脑中一阵接一阵的刺痛。
那刺痛就如同密密匝匝的细针,直刺入她的脑中,头痛欲裂,让她难以承受。
就在这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之中,她猛地睁开了眼,可却又因这突如其来闯入视界的光亮,眼前生了几分晕眩。
燕飞飞伸手抱着头,疼的直哼哼,这样的一阵响动,终是让一旁打瞌睡的棠溪缓过神来。
棠溪显然是还有些神情恍惚,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连声音,都是没睡醒的朦胧。
燕飞飞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力地摇摇头:“没事,你继续去睡吧。”
棠溪盯了她老半天,也未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就又继续趴着睡了。
疼痛依旧未曾从脑中散去,燕飞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扶着床的边沿缓缓坐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疼痛,一片空白。
等那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和铺天盖地的疼痛散去之时,燕飞飞也还未能缓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坐在床沿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待她再次行动时,是因为喉间难忍的干涩。
可无奈屋子里的壶里连一滴水也不曾剩下,燕飞飞就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出去找水喝。
出门不远,再绕一个圈,就是一口井。
好巧不巧,她到时正有人在打水,燕飞飞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瓢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瓢水。
“姑……姑娘。”一旁打水的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这姑娘瘦瘦小小的,怎生就这般……彪悍?
燕飞飞这一口水下去,也总算是驱散了她口中的干涩,顿时神清气爽。
“大兄弟,多谢。”她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水,继而拱手一谢。
下一刻,便是一把提起了那打好的两桶水,轻轻松松地离开。
这一下,小厮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惊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要知道,他平时挑这两桶水,可都是走的摇摇晃晃的,还没绕过一个弯,都累的要死不活了。
这姑娘,好生了得。
不知是不是头痛过后的原因,燕飞飞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恍然,待她进了屋子,垂首看着手中提的桶,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头。
愣了好一阵,她才嫌弃地将其放下,又瘫到了榻上去。
她现在,就只觉得好累,累的不想说话,更不想去思考任何的东西。
这样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好好地睡一觉。
但是燕飞飞合上了眼,翻来覆去老半天,还是没有半点的睡意,不仅如此,她这样的大动作还将趴在床头睡得迷迷糊糊的棠溪也给吵醒了。
棠溪睁开眼,给了她一个不悦的眼神,而后起了身,往外而去,在见着摆在屋子中央的那两桶水后,彻底愣了。
“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棠溪复又进了她的屋,问道。
燕飞飞有气无力地抬了眼,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我就是渴了。”
这样的回答让棠溪很是无奈,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渴,你大可和我说,要知道你身上现在还带着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