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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凉青梅下(67)

作者: 林七巧 阅读记录

薛平芜见这阵势,避免生了几分惊异。

她跑到棠溪身前,见她这般上气不接下气地忙前忙后,不解问道:“棠溪,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棠溪稍作歇息,直起身子捋了捋凌乱垂下的发丝,解释道:“公子派人知会我们,让我们速速收拾物什,坐上停在程府后门的马车离去。”

然而薛平芜仍旧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让我们走啊?”

棠溪复又埋头收拾,只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公子也绝非是随口一说,他必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闻言,薛平芜不由得一愣。

程景寒现在应当是与赫连城一处,她也是不能前去追问缘由的。

可是子书哥哥,究竟有何用意呢?

倏然间,她的脑中似有微光闪现,破了她此刻的疑问。

赫连城自不会无缘无故前来,他自是别有用意的。

薛平芜不由得一愣,紧抿了唇,也开始帮着棠溪收拾物什。

两人很快便是上了停在后门的马车,马夫也是没有片刻的耽搁,在他们整顿好之后便是扬鞭驱使离去。

路上未曾有片刻的耽搁,直到暮色四合,夜幕降临,一行人方才找了一家旅馆歇下。

因这突如其来半日的奔波,薛平芜不免有了几分劳累,身子也是因这颠簸有些微的疲倦。

故而收拾一番后,便是同棠溪一道睡去。

再次醒来时,四周仍是在颠簸晃动。

薛平芜还有些抬不起眼,只叹这场奔波实在是像在逃命,累死累活的。

她在睡梦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只是马车上到底不是榻上舒适,她很快便是不适地睁开了眼。

可是随着身侧人的面容渐在眼底清晰,她仅存的这份睡意也渐渐是被惊得消弭。

霎时间,薛平芜只觉得心里似被一块巨石所压,沉重得难受,让她心慌异常。

可是女子却是轻轻地笑开了,红唇轻启,声音是如清风般的温和柔婉:“燕姑娘睡得可好?”

薛平芜坐起身来,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定定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恼意。

“难道你们就只有这个手段么?素因。”

闻言,素因仍旧是淡淡地笑着,她道:“我们主子,一向喜欢干净利落,是不愿与人多加争执的。”

所以他们心知自己是不会心甘情愿随他们入宫,才这般三番两次地趁她不备,将她拐走。

薛平芜紧抿了唇,下一刻便是一把撩开了轿帘,欲逃出去。

可是眼前却横出了一柄剑鞘。

她一愣,顺着剑鞘往那人看去,不由得又是一阵愣怔。

“顾大哥……”薛平芜不可置信地看着守在轿外的男子,连音色里都染上了惊异的轻颤。

顾衡听闻她的这个称呼,稍稍垂下了眼眸,似对之前的隐瞒生了几分愧疚之情。

“对不住了,燕姑娘。”

原来顾衡竟也是赫连城手下的人。

薛平芜忍不住绷了绷唇线,终是气恼地将手中的轿帘扔下,愤愤地坐了回去。

论武功造诣,她是不及顾衡的,若要从他的手下逃脱,也绝非易事。

薛平芜想到此处,不由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脑中是胸腔的一股腾腾愤意搅成了一片浆糊,难以定下神来,去寻逃脱的方法。

她阖了眼,不愿与身侧的素因多言,只想要在暗沉之中静下心来。

可是到最后不知是因为疲惫的缘故,还是因这车内浮动的缕缕暗香,她又是于这颠簸中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待她再次睁眼时,对上的又是一帘熟悉的薄纱。

她又回到了先前赫连城在宫里为她安置的那间屋子。

薛平芜蹙了眉,只觉得烦闷异常。

棠溪他们应当是已然发觉她的失踪了,想必也和她这般慌乱无比了,估计子书哥哥也得到了消息,在四处寻她了罢。

想到这里,薛平芜忍不住翻了个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赫连城可真是无耻小人,竟是三番四次地用这种法子对付她。

她当初还真是眼瞎,真是无比的蠢。

“唉。”薛平芜气不过,又是一声叹息。

可是身后来的窸窣声动,让她顿时忘了此刻的烦闷。

薛平芜被倏然惊起,一抬头,就看见了立在自己身前的赫连城。

他已然是换了一身玄黑刺绣的常服,更衬得他眉目冷冽,巍巍如松。

薛平芜愣愣地看着他,心底竟生了一股浓浓的压迫感,就像是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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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耳畔是茶水缓缓倾倒入杯中的潺潺水声,清灵悦耳,让程景寒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有些了舒缓。

他揉了揉眉心,出声问身侧的荣桓道:“人派出去了吗?”

荣桓见他颇有些心力交瘁,垂首答道:“派出去了,想必很快便能将人寻回的。”

闻言,程景寒阖眼微微颔首,叹道:“薛清平也不是等闲之辈,若叫我们轻易寻回,那陛下也不会重用她了。”

荣桓抿唇不语。

现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刻,可偏偏就出了这样的岔子,一步错,步步错,到了最后,兴许就是不可弥补的漏洞。

越想着,程景寒的心里就是越乱,他头疼地按住眉心,良久方才定了定神,睁开了眼。

“那阿芜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荣桓答道:“暂且没有。不过推算一番,今日午后应当就能抵达了。”

程景寒细细听着,而后轻轻颔首,说道:“务必要护得她周全,别泄露了行踪。”

荣桓垂首抱拳:“是。”

答毕,他便是扶着腰间的剑,折身离去。

程景寒仍旧静坐,轻轻拿起了茶盏,浅酌小口,陷入了一阵沉思。

仅剩下最后的六日了。

决不能再出岔子了。

程景寒轻轻吐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气,而后抬眸,望向门外纷扬细雪织就的一片轻纱,缓缓舒展了眉头。

不知那个傻丫头可有为自己的这般安排,感到不悦,而埋怨他?

倏然间,他的脑海之中就好似浮现了她生闷气的模样。

一张脸的皱成了一团,实在是滑稽又可爱。

思及此,程景寒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雪,依旧是纷纷扬扬地下着,铺洒天地间,为这世间掩去了凡尘,仅留下一片洁白雪意。

轻雪覆在路上,却被车轮生生碾碎,让出了两道长长的、车轱辘的行过的痕迹。

棠溪撩起了帘子,望着车外的一片冰天雪地,叹道:“今年的雪下得可真美啊。”

她转首看向身侧睡得宛若死猪,甚至还流出了一丝晶亮口水的薛平芜,竟是没能控制住笑出了声。

而这一声笑,也是将薛平芜给惊醒。

她耷拉着一双蒙眬的眼,然后伸手抹了把口水,迷迷糊糊道:“怎么啦?”尾音处,还带了几分未睡醒的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