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凉青梅下(66)
这下薛平芜是真的恼了,翻窗而出,再道了一句:“我这下是真走了!”
屋内复又归于一片宁静。
可是须臾后,窗口处又是一阵窸窣声。
程景寒无奈笑道:“阿芜,别闹了。”
然而来人却并非薛平芜那般大大咧咧、粗手粗脚。
等程景寒发觉不对时,眼前已是被一片阴影覆盖。
他捏着书卷的手不觉间已是骨节发白,然后,他终是缓缓抬首,向那人看去。
“程公子,别来无恙。”
来人方脸阔唇,是熟悉的模样。
是那日在相府所见的,杨志忠的手下。
“没想到一别多日,程公子你竟已是有佳人相伴。就是不知,届时能否尝得上二位的一口喜酒?”那人轻笑说道,笑意里带了几分耐人寻味。
程景寒唇角的笑意已然散去,只定定地看着他,出声问道:“她呢?”
来人笑着摆首:“在目的未能达成前,我还是不敢动她的。程公子可别忘了,我们先前的计划如何。”
闻言,程景寒复又恢复了以往那般温润的模样,薄红唇角含着浅笑。
“程某自不会忘。”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七日之后,还望程公子已是准备周全。”
程景寒轻笑颔首。
下一刻,那人便是翻窗而去,再没了踪迹。
直到这时,程景寒方才轻吐了一口气,捏紧书卷的手,也是缓缓松开。
七日,仅剩七日了。
可他到底还是鲁莽,失了仪态,乱了阵脚。
只是,要让他委屈了她,是绝不可能的。
阿芜,已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人,是他要护着、爱着的人。
他本就处在了旋涡之中,不得将她留在身边,为今之计,只有将她支开了。
可是三叔那边也是无暇顾及,这又当如何是好呢?
程景寒阖眼,忍不住伸手按住了眉心。
恍然间,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让他不由得睁了眼眸,而眉头也是渐蹙。
作者有话要说:
哼!我现在也是要有存稿的人啦![超级理直气壮.jpg]
就问一句,甜不甜,这腻歪的我都不想写啦[无奈摆手]
emmm争取七月完结~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薛平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是大亮。
屋内的窗扉不知是为何露了一个小口子,寒风夹杂着些微的细雪涌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又下雪了吗?
她拥被而起,歪了脑袋想要透过那个缝隙往外看去。
可是却被捧了托盘进屋的棠溪给挡住。
“棠溪,”薛平芜任棠溪执了帕净手,出声问道,“外面是在下雪吗?”
棠溪未曾抬眼,只沉静地点点头作答。
收拾好之后,薛平芜又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因昨夜之事,她心中的那股火气还未消散,故而去程景寒那儿,应当是行不通的。
而爹爹这几日,也是忙得不见踪影。
薛平芜托着腮,忍不住长叹出一口气。
就这般枯坐了许久,她的心里才终是有了主意,起身往外行去。
荣桓的身手不错,她得找他切磋一番,磨磨时间。
可是停在院外,薛平芜又是滞步不前了。
她怎生忘了荣桓是程景寒贴身护卫这事儿。
薛平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自个儿出府去。
想到这里,她便是倏然转身,而身后那人的身影面容,也渐渐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不由得倒退了半步,双眸睖睁。
“飞飞。”
他轻唤出声,覆在他眼眸的那层寒霜也似随着这一声唤而渐渐消融。
薛平芜定了定神,而后又是后退一步,竟是俯身跪下,行大礼。
“民女,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语毕,她垂首,以额贴手背,是谦卑低微的姿态。
赫连城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唇线抿紧,凝了几分寒意。
见她久未动作,赫连城微微眯了眼,亦是俯身,作势要将她扶起。
然而薛平芜却是避之不及,在那一角绣祥云的玄黑广袖落入眼底时,便是直了身子,缓缓起了身。
赫连城伸出的手揽过一片空无,这让他不由得一愣,冷了眉眼,顿了顿之后亦是缓缓占了起来,与她相对而立,四目相视。
薛平芜难得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福了福身,只道:“民女这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罢,便是要从他的身侧绕过。
然而赫连城却没准备就这般轻易放过她,在她与自己擦肩之时,便是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让她再难挪动寸步。
“跟朕回去。”语气强硬,没有给她半分商量的余地。
薛平芜并未抬眼看他,只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前方,良久方才说道:“这里便是民女的家,陛下是要让我归去何处。”
“自是我们未来的家。”赫连城绕到她的身前,微微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薛平芜紧抿了唇,道:“民女与陛下,断不会有任何的未来可言。”说至此,她只是掀眸看他,眼底是如深潭般的毫无温度,“早在当初,我们便已是恩断义绝了,如今我与你,也再无任何的情意可言。”她复又垂眸,看向他紧捏自己手腕的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还望陛下,好自为之。”
这些话说完,她便是从赫连城的手中挣脱,欲要远离他。
赫连城就这般任她的裙角,柔柔地划过他的掌心,割过他的心口。
而此时,一把温润若风过竹林的声音响起:“陛下何故亲自来临?”
赫连城闻声抬首,见着的便是程景寒将薛平芜护在身后的情景,不由得拧了眉头,眼底也似是因这纷扬细雪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侧了身,与他相对而视,冷声唤道:“程公子。”
程景寒闻声,唇边依旧噙着浅淡的温润笑意,可眼底却是绝不退让的决绝坚定。
他转身过去,双手轻轻按在薛平芜的肩上,音色轻和温柔的好似三春的溪水潺潺:“阿芜,你先回去。”
薛平芜擦过程景寒的肩看了看不远处的赫连城,而后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他,轻轻颔首:“嗯。”
她一步一回头地远去,眼底似有担忧。
只是赫连城不知,她如小鹿轻灵的眼眸里流露的,究竟是对何人的担忧。
当他又转眸看向程景寒的时候,眼里竟是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杀气。
可程景寒心思缜密,已是将他和薛平芜的过往猜透不少,自也不会漏掉现在的这不寻常处。
“陛下,”他道,声音仍是温润如初,是未曾受到半分的波动,“这一场硝烟,就快要燃起了。”
赫连城定定地看着他,眼眸中微光闪现,似随着他的这番话,那微光愈发明亮,直至最后,已是如同火炬般刺目,可却带了火炬不曾有的冷冽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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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芜这才踏入自己的屋子,棠溪便已是火急火燎在为她收拾物什了。屋内许多的衣物都被她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行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