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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婢(17)

「不一样,喜儿。」

「咦?」她慢慢要沉睡的眼皮又打了开来。

「贵族结婚需要得到认可,不过是形式上的……你不要紧张,瞧你眼睛都变圆了,我虽然还没有真正地赐地跟封敕,还是要往上通报一下的。」

「好复杂。」

「為了能够正式拥有你,这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

「可别说你不愿意──」项穹苍的心提吊起来。

「我还在守丧。」她低低地说,垂下头去。

成婚三年她还没去过家祠,是该借这机会见见婆婆的。

项穹苍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不要紧,婚事可以往后延,但我还是要让府邸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正靖王府的王妃,我要他们尊敬你,当你是主儿。」

「你听到什麼风言风语了?」想来应该是如此,可想而知,她这麼个村姑却入住东大院,而且还跟王爷做了三年的真正夫妻,酸溜溜的话只会多不会少,她都能装作没听到了,本来就是事实,有什麼好生气的。

「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那些爱嘴碎的人,谁敢看轻你我绝对不饶他们!」

「要折服人心有别的法子,府邸的人都是跟随著你许久的老人,如果為了我把人都撵了,谁愿意真正服气地跟著你?」

这样明事理、懂进退的老婆谁能不更爱她?喜儿的话攻陷了项穹苍的心。他用力亲亲喜儿。「有你真好,我的好喜儿。」

寒夜寂寂,一窗之隔的大屋裡却是春意融融。

*****

这事……好像就这麼拍板定案了。

正靖王府有了个土得掉渣的王妃。

娶身份低微的村姑当王妃,各院的姑奶奶们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大力反对,来喜儿本人却是荣宠不惊,平淡喜乐地过她的日子。

她不坐闺房,不刺绣、描花,也不扑蝴蝶採花,一门心思都在他处,哪裡需要帮忙她往哪去。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重,不想端著王妃重死人的帽子压扁自己也去压垮别人,她不端架子,看到杂草蹲下身来动手就拔,看见无用的空地自己以身作则拿起锄头开垦成菜圃,她的行為的确吓坏很多僕役们,人人走避之餘乾脆把王爷找来,他匆匆赶来看见满身泥泞的喜儿。

「怎麼玩起泥来了?」擦掉她鼻尖的泥灰,项穹苍一点都不介意弄脏自己。

「年快到了,我想种你爱吃的长年菜,这时候不种会来不及。」

「不要劳累了就好。」他说著,给一旁的僕役递了眼色,有人马上意会接过了锄头。

「王妃,锄地奴才行,我老家就是卖青菜蔬果的。」

她黑眼发亮。「真的?」

「奴才的爹是种菜好手,我们家的青菜只要吃过的人人竖起拇指说好。」黝黑的青年提起老家,眼中有著淡谈的黯然。

想也知道若是家中营生能够餬口,又何必卖身為奴。

「那好,我还想把这附近的地都今来种菜,以后不只整个王府青菜不虞匱乏,要有剩餘还可以拿出去卖,所得的银子都给你如何?」

她自己也经歷过卖身的辛酸,能体谅缺钱的痛苦。

家丁可没想到能得到这麼天大的好处,连忙点头道谢。

喜儿本来就是农家出身的闺女,一隻小手眼看著就要往人家的手握去,项穹苍目中妒火乍现,半空拦截将喜儿整个拉了过去,手一圈搂住她的腰,两人便往他处去了。

她的开源节流效果很快就看到成绩,原来跟她保持著距离的僕人们也发现这个王妃就像邻家的姐姐妹妹,不会颐指气使也不会把他们当奴才看,人心逐渐地向她靠拢了。

穿过月洞门,沿著青石扳小路,后面尾随著平安跟寧馨,一个提竹篮,一个带扫帚、抹布,转来转去地往大宅的僻静处去。

素果清酒是辛青青一早替她準备的。

来喜儿成為了王爷的专宠,但是辛青青对她依旧还是那态度。

至於王麻子则是摸了摸鼻子,话没好话,其实充满关心。「你这王妃的位置可得坐牢点,王府裡吃人的老虎可不少。」

两人的坦荡给了来喜儿不少勇气,如果失去青青这样的朋友,她会心碎。

跨入小的门楼,迎面的梅园花苞隐隐,暗香疏影,来喜儿每次经过这裡,闻著鼻尖沁人的清香,总是再三徘徊。

默林是项穹苍為母亲种植的,经过细心清扫,祠堂恢復了清明简雅的模样,这都要归功三天两头就来一趟的来喜儿。

清茶鲜果摆放妥当,低头敛裙深深行礼,来喜儿点香向婆婆诉说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接著她又接过寧馨递过来的三炷香,朝著另一旁的爹娘牌位深深鞠躬。

「爹,娘,早啊,鹏哥要我问你们住在这可舒坦?跟婆婆当邻居习惯吗?他本来是要给你们另外盖一个祠堂供奉你们的,但是女儿想婆婆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早晚没个说话的人,也许需要伴也说不定,所以自作主张让你们住在一块,娘,您见到了爹……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怕泪涌出来,她赶紧把香递给寧馨,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準备打扫祠堂。

她总亲自动手,不假他人。

「王妃,这我跟寧馨来就成了,天气变冷了,水我来提就好。」王爷最重视王妃那双手了,每次打扫这裡回去都要检查,要是裂了条小口子,她跟平安的耳朵又要不得閒了,真要说起来,王爷那眼可比王妃可怕太多,她跟妹妹寧可违逆王妃的意思也不敢违背王爷任何吩咐。

当然,王爷的吩咐样样是為王妃著想,说来说去都不算违逆啦。

於是一个抢了她的水桶,一个拿了她的抹布,看著空空的手心,来喜儿会心一笑,接著信步走到外头,席地坐下。

风很凉,云很白,没有滚滚的黄沙,没有贫瘠的土地,这裡的一切都好美好美。

过去,是回不去了,现在呢?

她无疑是幸福的,项穹苍的宠,他的疼,总是包围著她。荆州的珍珠,吴郡的綾罗,蜀江的织锦,交趾的漆器,七珍万宝,总往她的房裡塞,应有尽有,就怕她不够用。

这才怪,只是平凡的人,满仓满库的宝贝就算几辈子也用不完。他的温柔,总是令她泪眼朦朧。

「明年的六七月,应该有梅子可以摘来做蜜饯吧?」她嘀喃自语。日子过得像流水般可伯,都入冬了,过些天,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降临了。去年的今日她在哪?不去想了,那些都过去了。

「王妃,风凉,还是披上衣服吧?」不知道什麼时候已经拾掇完毕的两个双生子出来了。

才要说她没那麼娇贵,话到嘴边又嚥了回去。

也许不管她愿不愿意,享不享受,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她坦然地让她们披上大氅。

不过才踏出家祠没多久,迎面来了乌压压的人头,中间簇拥著几位丽人。

她身边最多就两个小丫头打转,要出门能不带就不带,像这麼浩浩荡荡的派头,是有点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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