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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慕十年的人,
现在在青楼帮窑姐儿画像挣酒钱?!
她明明记得他是个画痴,
怎么转性变成酒痴?
为了查明真相,她决定混进勾栏院里,
先是轻轻松松用钱把老鸨摆平,
再把他原先的仆人请回乡下去,
这下不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贴身小丫鬟,
可她家主子好象挺爱在外头闲晃,
让她苦等十来天才倦鸟知返,
而且还喝得醉醺醺,
一夜喊着别人的名……
唐婧→姒姒求痴
楔子
官道平平,马声哒哒。徕源县,位于太行山南麓的一处镇集,人文荟萃,是个交通往来重镇,亦是个文化古都。
徕源人向来深以身居这文化古都为傲。商周起,徕源这个地方陆续出过不少有名的文人墨客及丹青书法大家,在徕源出生的孩子们三岁读文五岁朗诗,自小便在文采古都里接受耳濡目染浸淫着身心,对于美丽的事物感觉亦特别灵敏。
说是文化都城绝不骗人,这会儿,大街道旁,两张板凳一方竹桌,两桶清水一只画笔,就有人当街做起了帮人画肖像的生意。
板凳旁插着根竹竿儿,上头迎风招展的白布旗写着「丹青妙手」四个大字。
怪的是,旗是同一面,可那丹青手却是日日不同,前几日是个白髯仙翁,再来是贴了狗皮膏药傻呼呼的庄稼汉、胡衣蛮语的北方鞑子、卖菜的大娘婶婆……
到了今日,却成了个明眸皓齿、绝艳无俦的豆蔻少女!
人,毕竟是现实的,即使在这文化古都里。
前几日上这摊儿求画的人寥寥可数,流浪狗、流浪猫的数量许还多过于客人,可这会儿,少女才刚落了座,板凳都还没坐暖,那排队求画的人已绵延了整条街。
人多嘴杂主意多,少女倒是好脾气,笑咪咪的来一个照应一个,不疾不徐亦不啰唆。
「姑娘贵姓?」
几个人之后换了个猥琐的声音,少女不在意瞄了瞄,这会儿另一张板凳上坐着的是个地痞流氓之属的男子,他支着头,眯着眸,十足十的醉翁之意不在画。
「齐!」少女没停了笑,更鼓励了痞男的口水。
「前几日在这儿画画的老头儿,是齐姑娘的爷爷?」那日他原想来收保护费的,末了见那老翁一副风中残烛快死了的模样,怕惹麻烦才打消主意的。
「不!」她笑容未卸,「那是我。」
痞男下巴掉了三寸长,「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少女笑吟吟,「画皮画骨难画心,易眉易发难易情,只要是有形貌的物体都可以用外物捏塑,骗人眼睛,庄周梦蝶、鱼容梦鸟,皮相的东西谁又辨得出真伪?」
「可……总不可能连……」他越听越胡涂,「姑娘妳现在这模样也是假的吧?」
「为什么不可能?想想看,」她摸着自己似雪的柔荑,「去找几个刚死不久的奶娃儿,用细刃裁下他们雪嫩的皮肤,量妥了方寸再用特制的粘剂一块块补上,这么一来,千年不死,万年不朽,谁都看不出在这样的皮囊里竟是一个裹满腐肉虫蚁,等着吸人血的躯体……」
她话没完,痞男尖叫一声便弃凳逃去。
少女在他逃遁而卷起的风里摇头,「没耐性,画人像哪有这么快的?板凳还没坐热呢!」
下一个坐上板凳的是个阮囊羞涩的酸秀才,开口第一句便问要多少银两?
「随意!」
看着少女笑咪咪,酸秀才放下心。过两日他要上京城赴试,这画是要留在家里给妻子「凭吊」留念,让她盯着画像没时间去找野汉子,这才不得不掏钱袋,否则,依他这吝啬的穷酸性,又哪舍得花钱追逐此类风雅?
轻描淡写三笔划,少女将一张连轮廓都还看不清楚的画纸递给他。
「好了!」她干净俐落拍拍掌。
「好……好了?这么快?」酸秀才傻傻的拿着纸,左看右看连上下都分不清楚。
「猛虎狗熊各有各的样,自然落笔快慢也不同,阁下尊容不难描绘,是以画得快些。」她回答得气定神闲。
「可……」他一脸不敢相信,「这……也能算肖像吗?」娘呀喂,说它是鬼画符还贴切些。
「阁下觉得不像?」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这也能算画吗?」
「当然算的,丹青有许多种类,」少女带着笑循循善诱着,「有实体有写意,兄台一身潇洒出尘脱俗,自然,该以写意为主。」
「所以,」酸秀才吞了口口水,「这是张写意的肖像?」
「没错,」她点头,「不但是写意,而且还是最高段数的那种。」
酸秀才摸摸鼻子,抱着那张「最高段数的写意图」,莫可奈何的摇摇头掏出了一两银子扔给她。算了,冲着她那句「出尘脱俗」,算他认栽!
「兄台留步。」少女喊住他。
「干么?」他没好气的问,一心只想赶着回家揍婆娘踢小狗出出气。
「数目不对。」
「不对?」酸秀才不耐地摆摆手,连头都不想回,「算了,碎银妳自个儿留着,甭找了。」
「不是找钱,而是……」她深胇着他,「不够。」
「不够?」他气急败坏的道:「是妳自个儿说随意给钱的,不是吗?既是随意,哪还有什么够不够的?」
「是随意没错,」少女敛了笑,环起了胸,「可却是……随我的意,」她点了点尖尖的下巴,「我给兄台画的这张画像意境深远、千古难求,这样吧,相识即是有缘,给你个折扣,」她伸出一根嫩葱玉指在两人中间晃了晃。
「一百两就成了!」
迸地一声配上旁观人的尖叫,一个秀才就这么四平八稳倒在画摊旁。
「倒下归倒下,先睡一会儿,待会儿可不能赖帐。」少女笑咪咪的在秀才脸上盖了张纸帮他遮太阳,用的,正是那张价值百两的写意肖像图。
「我说这位齐姑娘呀,」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妳既自称丹青妙手,那么画出的图自该让人服气满意才是呀!」
「丹青妙手?」少女好整以暇地把玩起了发辫梢,「阁下哪只眼睛见我写这四字了?」
「哪只眼睛?」那人瞪大眼和身边几个眯着眼的乡亲全凑近了竹竿儿,继之个个用手指着旗,「妳若说我一人眼花便算了,可这么多人难不成全瞎了眼?」
「不是瞎了眼而是书没读好!」她贪玩地用她那对可爱的小虎牙咬起了发梢,清灵的大眸中是谁也不忍多作苛责的稚气。「人家明明写了五个字,只是旗太小挤不下,没想到就让你们误会了。」
「五个字?」
「五个字!」她点点头用手在旗上点了点。「我写的是丹青少女手,摆明是少女下海操的刀,愿意上门的心里自该有数。」
一句话瞬间吓跑了所有排队的人,末了只剩个颤巍巍路过的老婆子被乱风一扫摔到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