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用的手放在琴弦上一扒拉,悦耳的琴音就流泻了出来。他的心情瞬间就如同这跳动的琴弦一般,跳跃了起来。
林宽又趁机拿了一张请帖:“是四殿下送来的,说是有一场蹴鞠赛,恰好在休沐日,不知道您得空不得空。”
嗤!又想骗我带桐桐去吧,小样,爷不上当。
林宽赶紧补充,“就请您了!郡主也说那天不得空,约了郑家女郎和萧家女郎来家里玩,正准备下帖子请其他闺秀前来作陪呢。”
就请我一人?
正是!
“哪里的蹴鞠?”
“城东的蹴鞠!”
城东的蹴鞠还开着呢?
“最近又开起来了,京中的郎君们都能去玩。”
林克用拿着帖子颠来倒去,“我当年踢的时候,那是何等盛况?只可惜,当年的对头都抱孙子了……”瞬间就意兴阑珊。
林宽心里叹气,越发觉得四殿下难得。他就小声说,“樊六郎是做祖父了,可他组了一支蹴鞠队,号称打遍京城无敌手呀!嚣张着呢。还能下注呢,这孙子靠着这个,这两月赢了好几万。”
樊六郎还玩着呢?
“那您以为呢?”关键是他不玩不行呀,雍王找去了呀,他现在最重要的差事就是陪您玩。他儿子的前程全寄托在他能不能叫您高兴上了,他不得拼命吗?
林克用立马来劲:“做蹴鞠的衣衫来!他打遍京城无敌手,那是因着咱没玩。”
那是!
于是,休沐的时候,林克用换了一身,那也是英挺逼人呀!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俾睨的看向微微发福的樊六郎,几乎没认出来,“孙子,你是樊六吗?”
樊六郎差点没给气死了过去,当年就是这么一副样子,现在还是这么一副样子!老子早不玩了,我家孙子该摆满月酒了,他娘的又把老子拉来玩这个。
就说这狗东西坏成什么样了!
他手里颠着球,铁青着脸骂道:“林三郎,你个三孙子,挤兑谁呢?不服是怎么着了?爷有孙子了,爷真成爷了,你还跟当年一个样,小白脸那德行!”
嗳!爷乐意当小白脸,你有那资本吗?
两个老大不小的爷们了,骂的不亦乐乎。
看台上,一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凑到四爷边上:“怎么?处心积虑的巴结老丈人呢?”
巴结?呵呵!爷这哪里是巴结岳父呀,爷这是在养儿子呢!
说实话,爷的儿子也没娇惯成这个德行过!而今呢?把岳老子宠的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要么说活久见呢,这不就遇上了吗?
第1041章 天地情怀(59)
这一日,林家郡主待客。
郑元娘天不亮便醒了,才一起身,帘子便撩起来了。是王家的小婢女花娘。
花娘瘦瘦小小的,黑皴皴的,这会子满眼都是亮色:“……阿姐……不是,是女郎君……女郎君,热水都送来了,叫她们送进来吗?”
郑元娘抬手摸了摸花娘的手,“怎么这么就起来了?”
“睡不着。”花娘咧着嘴笑,“看见女郎君终是熬过来了,我高兴。”
郑元娘笑了笑没言语,自己抓了衣服穿了,之后叫花娘打下手,“别怕!去哪我都带着你。”
嗳!不怕!
“叫她们进来吧。”
王衣容亲自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悄悄的放在架子上,“表妹,我服侍你吧!”
“不敢当。”郑元娘接了她手里的帕子,转身往铜盆边去了。
王衣容看着背过身去洗脸的郑元娘,冷笑一声,便挥手叫其他人都退下去。
花娘站在原地不动地方,王衣容就在这花娘和郑元娘身上扫了一眼,“哟!狗学会仗人势了!别忘了自己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更别忘了要仰仗谁家……”
郑元娘的手都没停顿一下,继续认真的洗她的脸。
花娘气道:“我家娘子每年有二十两银子,这银子别说养一个娘子了,便是养三五个也是养的起来的……”
王衣容羞恼,抬起手就要吵花娘脸上打,郑元娘抬手就拽住了王衣容的胳膊了,只不言语,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对方。
王衣容嗤笑一声:“你现在还不是大皇子妃呢!你能不能顺利的成为大皇子妃,那得看我家怎么去说!逼急了我,我嘴歪一歪,说了我不该说的,我看你能不能顺利的出嫁。”
花娘瞬时便煞白了脸,愕然的看着王衣容。
王衣容看着郑元娘:“我看到时候皇家肯不肯要你!”
郑元娘面容冷肃的看着他,“那你去吧……只管对外去说便是了。你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王衣容眯眼看她,“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以为我会怕你威胁?”郑元娘冷哼一声,“去吧!只管闹的人尽皆知……”
王衣容才要走,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冲过来的是个嬷嬷,“娘子,不好了!外面都在传您和二郎君早有婚约之事……”
王衣容一愣,而后看郑元娘:“不是我!”
是谁也没差别!郑元娘的心里这会子反倒是踏实了,好似有一只靴子终于是落地了。她坐到梳妆镜面前,“收拾吧!别愣着了。”
王衣容冷笑一声,然后捋了捋袖子,“就说呢,总是往外瞎跑,感情是勾搭上如意郎君了!任凭他是皇家还是谁,夺人妻室这个罪名他大皇子背不起!你有婚约在身,却背后勾引大皇子,一个贪慕虚荣,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辈,我看皇家如何容你?!别到头来做了一场富贵无双的梦,梦醒便是一场空。”说完,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瞬间,门前清冷,依旧只剩下她与花娘,还有报信的嬷嬷。
花娘的哭花了脸,“娘子……王家欺人太甚!”
郑元娘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将头发梳好了。她喊花娘,“拿披风来吧,该走了。出去吃早饭吧,想来正堂里的人都等着呢,等着我去低头,等着我去求他们开口替我辩解辩解……必是不会想起咱们还未曾吃过早膳吧。”
娘子!
郑元娘指了指箱子,“打开箱子,把包袱拿出来,带着咱就走吧。”
那包袱里只有贴身衣物,别无其他。
花娘愕然:“娘子?”
郑元娘看谭嬷嬷,“您老若是敢,就跟我一道走吧!我总有办法将你的身契要到身边的。”
谭嬷嬷愣了一下,就应下来了,去小黑屋子摸了藏着的那半块银子,犹豫了一下,其他的都没带,就出来站在门口等着。
郑元娘带着一个粗使的嬷嬷,一个瘦小的婢女,一步一步的迈出了王家的院子。
王家的人无人阻拦,也无人再给安排马车。
花娘一脸的惶恐,“娘子,咱们出了门去哪?”
郑元娘没言语,便是皇家悔婚了,那也是救了自己。
所谓的婚约,那是在去年王家二郎从马上摔下来成了瘫子之后开始提的,自己一直也没应承,并以林家战死将士遗孤的亲事别人不得干涉为由一直拖着呢。不是自己不想走,是没机会走,要钱没钱,数千里路,自己走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