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庄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只能道:“那都是孩子不知道轻重,说的玩笑话。”
“孩子不知道轻重,那你也不知道轻重?你家孩子这么说话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年一年,成年累月的,这周围谁没听见你家孩子那么嚷嚷呀。这是后妈欺负他们?这是他们欺负后妈没够,欺负我们桐桐没够吧。”
说着,又把哭的打嗝得朵朵抱起来,“就连带朵朵,这么一丁点的,也跟她争个吃的争个喝的。我说,古庄呀,我闺女傻,我可不傻!这周围长眼睛的,没一个傻的。你当初要是不愿意我闺女带着桐桐,谁求着你结婚了?这一结婚,你家孩子的户口成商品粮了,结果我家闺女和桐桐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欺负起来没够了是不是?”
古庄:“……”话不是这么说的。几个孩子的年纪真的都不大,桐桐和柳柳都不到十八岁,都不算是大人吧。他只能说,“是!是我太忙,没把孩子教好。”
“没把孩子教好?我看教的很好,怎么给自己扒拉,怎么欺负人,那可教的太好了。你儿子结婚,不算零星开销,你把八十都花了还不算,还要再搭上二十块钱,要不然我家桐桐的围脖都保不住,是不是?你一年的工资总共才三百八十四,你儿子谈个对象,光是明面上的大帐你已经给了一百了。还有给你儿子安排工作,光去省城买的礼,就花了二十七块多,加上来回的零碎开销,算你三十,不算是多吧。这还不算你买那些东西的票票是不是花高价从别处淘换来的。这个给你折算个二十,不算是高吧。只这些就一百五了。
从你的工资里把这些减掉,你去年一年的开销还剩下二百三十四。把这些钱分十二个月,一个月平均下来只剩下十九块五了。这十九块五,得你跟古槐、古柳三个人花用,朵朵你有一半责任。也就是十九块五,你得三个半人花销,每人每月,你只能提供五块五毛七分。有五块钱一个月,是能养活一个人。但这人只是活着,有口饭吃。你想穿的体面,你想出门跟人交际,你还得隔三差五的补贴老家,孝敬长辈,够吗?吃风拉屁也不够!
可你们站直了叫大家瞧瞧,瞧瞧那一个个穿的。脚上的皮鞋,崭新的裤子,手腕上的手表,那是从哪来的?这都是我闺女的血我闺女的肉,是我闺女的血汗钱呀!吃肉喝血还不算,还要欺负人,地主老财剥削也没这么狠的!都说不能欺负媳妇,不能打媳妇,这有时候呀,这不是动手才是欺负,有那一种欺负,真就叫人有苦说不出。”
桐桐听那账目算的,还真就是一笔一笔的清清楚楚的。老太太这帐还真就没算错。
很多都没给古庄算进去,因为她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但是周围的人知道呀,要是把那些再给算进去,那每月还不足五块钱呢,估计就是四块上下的样儿。
账目最害怕算,一算就完蛋。
老太太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你家古柳,那穿的体体面面的,身上一个补丁不见。我家桐桐在你家的时候,穿过不带补丁的衣裳没?你家孩子穿的好就不算花销,我家桐桐上个学还没花到你的钱上,这就成了欠了你们的了?”
她抬手啪啪啪的打她自己的脸,“人得要脸,树得要皮。孩子没账算,你也没账算?古庄呀,人得讲良心。当着领导的面,你说说,你连媳妇都坑,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品德有问题呀。”
林温言抬手拉老太太,她刚才被老太太的账目给算的一时没回过神来,这会子反应过来了,觉得再叫老太太说下去,古庄得成什么人了?
她赶紧就拉,“妈,行了!一家人——”
“呸!什么一家人?你拿人家当一家人,人家拿你当一家人了没有?”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五块,“这是桐桐给的!以后每月都给,说是补贴你的。你养她没白养,贴到肉上了。可你养了那俩白眼狼一场,他们还嫌弃你没割了自己的肉给他们吃,指着他们什么?”
傻不愣登的!嫁男人是为了过的更好的。要是不能更好反而更差了,那你跟他过个屁呀!还怕他的名声不好影响工作?
呵!影响呗!离婚又咋的了?你没了他日子更好过。
还一家人?一家个腿儿!
古庄赶紧往下一跪,“妈,您老别生气,我错了!我肯定改。回头等俩孩子工作了,这钱一定给温言补上。我现在给您打个欠条,叫这俩孽障给您也打个欠条,以后的工资按月给家里交。”
“眼看都要成家了,工作还不知道在哪,工资更是没影了,你许的什么愿?这是当我是什么不懂的老太太,糊弄我呢?你去打听打听,我在我们单位上这么些年,什么事糊弄住我了?”老太太指着一圈人,“叫大家来评理,这儿女成家了,还非得交一份家用,可能吗?也就是我家桐桐,不是那亲生的,知道养恩大于天。要不然,各过各的小日子去了,谁能拿钱回来?还欠条呢?这不是指着屁吹灯吗?”
周围的人就觉得这个老太太真的好厉害,冯远心说,这一看就是在单位都比较难搞的那一类,领导还不定怎么头疼呢。真跟村里那种胡搅蛮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太太不一样。
他就扭脸低声跟四爷说:“你们小两口别只顾看热闹呀,劝劝呀。”
四爷低声道:“好办!叫老太太当家,两口子的工资都交给老太太,事就解决了。”
哪有丈母娘上女婿家给女婿当家的?
四爷摊手:“除了这么办,再别无他法。老太太不是个肯吃亏的人,也不在乎是不是离婚。她只在乎日子是不是好过。”再嫁了这一回,成分变了,没被前夫连累。老太太估计想着,离婚了,她接了朵朵去养,叫林温言再嫁一次未尝不可。这次就可以再嫁回省城,那日子比现在可轻省多了。
现在就看古庄怎么想了,他要还想过,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叫老太太彻底留下给他们当家。暂时只能这样。
冯远:“……”还有这样的老太太,拆了婚事都行,就是不肯吃亏。
其实大部分人都想着,吃亏也就这两年,等那俩孩子成家了,剩下你们三口,就没这么些矛盾了,也吃不了多大的亏了,对吧?忍忍就过去了。
偏老太太就是不肯。
这会子就听老太太冷哼一声,“既然心不诚,还想着糊弄。那就离婚!别过了。”
林温言才要说话,老太太眼睛一瞪:“没出息的东西,天下的男人就是死绝了,也不能要这种算计枕边人的男人。”
一把把古庄的脸皮给揭下来了。
桐桐坐在边上,心说,这就是诚心不叫两人继续过了。
冯远赶紧道:“老婶子,古会计也知道错了,知道委屈林大夫了。我看不如这样,古槐跟古柳也都大了,该自食其力了。以后这个家你来当,两口子的工资你拿着……”
老太太摆手,“这家我可不敢当。”这边钱给了我了,回头古庄能不管他前头生的那俩个娃?不能吧!在这事上说不上古庄错了,但是,只要还管,他又摸不到钱,那你说他拿啥管呢?走了歪门邪道出事的话,连累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