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个屁,老子现在累得跟条狗似的,还洗什么澡?”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哎,我可告诉你啊,从今儿起,我睡床,你睡沙发,我可不敢和你睡一起,免得你哪天病犯了,对我起了什么色心,我不保证我不动粗啊,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
“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对三种人没有兴趣,流氓、暴力分子、脏鬼,正好你这三样占全了,所以你可以高枕无忧。”我瞥着他。
“哎,我说,我怎么发现你讲话越来越带刺了?”孙铭健坐起身看着我。
“我也发现你身上的黑泥越来越厚了。”我挑眉。
“黑泥?”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指在身上搓了搓,果然搓出一个黑泥团,他嘿嘿嘿地笑着,把那东西贴到嘴角上,“怎么样,像不像古时候的媒婆?”
我噗地笑出来,“是挺像‘煤’婆的。”
孙铭健没听出来我的意思,只是细细盯着我看了一会,“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笑,怪好看的,比你平常那张死人脸好多了。”
“抱歉,我不和脏鬼说话。”我收敛笑容。
孙铭健抠下嘴角上的黑泥团看了看,又看看我,最后甩手,“得得得,洗就洗,我看今晚要是不洗澡,会被你活活念叨死。”
他说着果真洗澡去了。
我额头上的疤在半个月后基本上就看不太出了,但是如果细看,依旧能看出痕迹。
已经入秋了,天气说转凉就转凉,上一刻还是烈日高照下一刻天就阴冷下来,吹起的凉风将太阳残留的热度瞬间驱散得一干二净,我现在在长袖衬衫外加了件针织毛衣。
孙铭健的这栋老式一居室的房子虽说在三楼,又向阳,可是偏偏照不到多少太阳。
他们楼前的那个高大的像塔台一样的建筑正好挡了这栋楼的大部分阳光,于是这房间里也只有阳台上还能有些阳光的味道。
孙铭健最看不惯我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他说我就差没抱条狮子狗织毛衣了。
我没理他,这种人如果你把他的每句话都当回事那被气死的绝对是你。
孙铭健走过来靠在墙上,用脚踢踢我,“哎,你和郭逍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我随意地翻着手里的旧报纸。
“我看他对你特好,你怎么就对人家那么冷淡啊?”孙铭健手里拿着一根牙签剔牙,然后又问我,“你看不上他?”
我抬头,“你什么意思?”
孙铭健强调一句,“他是男人啊。”
“所以呢,他是男人我就该喜欢他?”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也是男人?”
孙铭健吱唔不出话来,被我的话惊得打了个寒噤。
他摆手,“你可别吓唬我,我实话告诉你,自从知道你喜欢男人之后,说真的,我还真不敢和你靠太近,我总觉得吧,你身上就带了一股娘们儿气,搞得我浑身别扭。所以说,你好端端的喜欢男人干什么,男人身上又脏又臭,摸着比铁还硬,有什么好的?而且我跟你说,有些人还有脚气,你跟他睡一块能熏死你。”
我暗自好笑,我看了他一眼,“我已经领教过了。”
孙铭健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脚问,“你说我脚臭?”
“你觉得香?”我翻了一页报纸。
孙铭健丢了牙签,“哎,不是,我脚不香可也不臭吧,我没脚气啊。”
他说着从卧室拖来一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然后就脱了鞋,抱着脚闻了闻,然后递到我跟前,“我是闻不出来,你闻闻,还有些香味,怪好闻的。”
我用报纸挡在脸前,“拿开。”
孙铭健切了一声收回脚塞进鞋子里,我放下报纸,瞪了他一眼,“现在是不臭,你那双袜子我用洗衣粉搓了多少遍,又拿金纺浸过,如果还臭我就真没话可说了。”
孙铭健低头把鞋带系上,过了好久才说,“别说,你虽然麻烦了些,不过还真挺能干的,现在我觉得这里有了家的味道。”
我拿报纸的手微微一顿,我没说话,家的味道吗?
“哎,我说……”
“我有名字,不叫哎。”
“好,阿文,我说,你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是不是就常帮你……呃,你男人做家务啊?”孙铭健别别扭扭地说着。
“没有。”我抖抖报纸。
“啊?那你干嘛?”
“你今天怎么那么烦?”我丢下报纸,看了他一眼转身穿过卧室走进客厅。
孙铭健跟了过来挠挠头,“又闹什么脾气,妈的,最烦男人这样了。”
“下个月我请几天假。”我说。
“请假,你干嘛去啊?”孙铭健往沙发上一坐,把脚翘在茶几上。
我从茶几下抽出一张报纸,把他的脚抬起来,把报纸塞到下边,“茶几才擦的,徐亚然结婚。”
孙铭健哦了一声,把脚放下来,他抽出一根烟点上,“我就说嘛,喜欢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他还不是照样结婚。”
“沈桐都跟你说了什么?”我倚在沙发上,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沈桐?哦,那个长得跟个女人似的男人啊,他就跟我说你爱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你一个人出来透气,让我先照顾你一段时间。”
“嗯,把烟掐掉吧,我快透不过气了。”我挥了挥面前的烟味。
孙铭健很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你说你,又不会抽烟又不会喝酒,哪里有男人样儿,过来我教你抽烟。”他叼着烟冲我招手。
“神经病。”我翻了他一眼。
郭逍这些日子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我想,孙铭健可能是对他说了我喜欢男人的事情。
他经常趁孙铭健不注意的时候往我身上贴,时不时摸上一把,捏上一捏,有时候孙铭健看到了也只是投来别有意味的笑,看得我气急。
平时没什么太大的举动,我也就没计较什么,无非把他推开瞪他一眼骂他几句,可是现在郭逍竟然愈发肆意起来。
白天的学生不是太多,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大学已经开始上课,所以现在到傍晚的这段时间里基本没什么客人。
我正站在小吃铺里间的数龙头前带着橡皮手套洗菜,小吃店的煤气用完了,孙铭健骑着郭逍的摩托车去送煤气罐去了,郭逍出去买东西去了。
也许是水龙头的水声大了些,我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我正要回头拿篮子,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
是郭逍,我知道是他。
“郭逍,你发什么疯,放手。”我狠命给了他一个肘,却被他轻易挡开了。
我听孙铭健说过,郭逍很能打架,以前他们两个一起能将十个人打趴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遇上这两个只有蛮力的流氓,尤其是郭逍,这人简直就是人渣。
我双手被他单手压在水池里,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绳子,动作迅速地把我的手给捆了起来。
我不顾一切地大喊,“郭逍,孙铭健回来不会放过你的,你他妈的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