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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逃之欲(84)+番外

江睦指了指脑袋,“长了个东西,呵呵,知道是什么吗?”

我蒙了一瞬,忽然想到了郭逍所说的孙铭健做的脑部CT,医生发现他脑部有一块阴影。

“呵,明白了?所以说,这种小医院能做什么?真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他们也只会关着手术室的门在里边乱忙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给家属的不过是一张病危通知书,更何况……”

江睦故意顿了顿,他看着我的反应,似乎对我终于正视他很满意,他接着说,“更何况,里面那人脑袋里的瘤长在那么个刁钻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非常细微的过失,他整个人可就废了。”

江睦看着我紧皱的眉也不再说下去。

他又在等,很悠闲惬意地等,因为他早已预料了答案,他之所以还会等不过是像我想的那样,他享受我做无谓挣扎的摸样。

我静静地看着江睦,这个人把什么都掌握在手里,我不知道这世上发生的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江睦似是看出来我脑中闪过的那个问题,只是一瞬,却也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但是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你就不怕我反悔?”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因为我实在不清楚江睦为什么这样自信我会跟他走。

不过……呵,也对,如果他想要带一个人,他有千种万种方式,而且保证不留丝毫痕迹,哪怕他就是让一个人从这个世上消失,那也只是他有没有这个兴趣的问题,而不是能力问题。

江睦伸出食指沿着我的脖子一直滑到下巴,然后微微往上一挑,“阿文,你一会跟我走的。”

事情到这里终是有了转机,而这个转机的到来又意味着什么,我想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无法知晓了。

我有些同情他,他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了太多,他本该沿着一条正常的轨道继续着他的人生,哪怕普通,哪怕平淡,他总也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他会有让他疼着宠着的妻子,会有时常给他惹麻烦却又会甜甜地喊他一声爸爸的孩子,他会有许多他此时没有的东西,他亦不会失去他此时失去的东西。

然而,我的出现,就像是横空出现在他人生路口的路标,我所指引的方向偏离了他原先的轨道,而他也当真顺着我指引的错误方向行进,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顾忌,他只当我给他指的方向是一条幸福的路,却不知道那条路的半途上可能埋着他父母的尸骨。

孙铭健的父母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过是希望儿子有个安稳的生活,毕竟即便他们接受了儿子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但是他们终究看不得儿子承受着社会和舆论的压力,也许他们走到哪儿都会有人问,“哎,我听说你儿子跟一男人在一块儿?”

那句话背后藏着多少东西?嘲讽?耻笑?幸灾乐祸?还是对他儿子的侮辱,说他儿子是变态?

没有那对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他们宁愿自己背负起儿子的怨恨,也不愿让儿子受到别人的口水和目光的侮辱。

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那双老手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儿子,他们没错。

那错的是谁呢?

孙铭健吗?他又有什么错,他错在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

还是说,错的最终只是我,我当初不该那样纵容了本该是玩笑的玩笑,也许那个时侯如果我真的没有说出“孙铭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这样一句话,这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但是,说句自私的话,我没有后悔,即便是知道如今我和孙铭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我也没有后悔过,因为我终究是那样彻底地拥有过那个男人的爱,炽热的,深入的,占据全身的爱恋,我们共同拥有过。

江睦履行了他的诺言,孙铭健醒来,警察按程序问了话之后一切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定,一切平静得无风无浪,连面上本该有的那一丝微澜也不见分毫。

这一切平静得太诡异了,心底一直以来就存在的不安感如今汹涌而来。

我站在孙铭健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正喝着中年妇人喂的汤的男人。孙铭健头上缠着厚实的纱布,脸上有些苍白却不失原本的精神,他咧嘴笑着不知和孙母说着什么,孙母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捂着嘴默默哭了起来。

孙铭健一慌,连忙帮孙母擦眼泪,我听到他说,“哎哟,妈,你哭什么呀,你儿子我不是好好的吗?”

孙母擦了眼泪,脸上又是笑又是哭地,“妈看你好了心里高兴。”

我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那个继续喝着母亲喂的鸡汤的男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每次咧嘴笑的动作,嘴角上沾上汤汁的模样,心里忽然产生一种恐惧,很莫名的恐惧。

孙母喂完汤出来给孙铭健倒热水,孙铭健的视线跟着孙母出来了,孙母推门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抹了泪,转身从我身边走过去,什么话都没说。

她那样一个动作说明了什么,她为什么用那样悲伤的眼神看我,那眼神里含着浓浓的无奈和歉意?

我的心里一阵发寒,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孙铭健抬头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我的心松了一分,露出微笑向他走去。

“哥们儿,找人呢?隔壁这床的病人刚出去了,要不你坐这儿等等?”

孙铭健的一句话让我整个人跌入了冰窖,我的脚步生生顿住,进不得,亦退不得。

我看着离我只有两米远的男人,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我还有一分力,我就会冲过去狠狠打他一拳,问他现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可是我终究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没事儿吧?”孙铭健上下看了看我,他一定觉得我这个人莫名其妙,一个大男人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只看着他。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捂住了我的眼睛,我这才感觉到对方手心里的一片温热湿漉,原来我竟哭了么?

那人微微一用力,让我往后靠在了他身上。

“没事,他找我的。”

我听见江睦这么说,然后他将我带出了病房,不费丝毫力气。

第44章 空旷的寂静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做的!”我不顾围观的人对着江睦咆哮。

江睦死死地抱住我把我压在墙上,“阿文,安静安静。”

“你给我放手,你知不知道,江睦,我有多恨你,我恨……唔……”江睦用他的嘴堵住我的话,强迫和我唇舌交织,企图用这样的方法阻止我要说的话。

口腔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不是我的,口腔里偶尔夹杂着的咸涩味道,是我的。

从没人见过这样的场面吧,一个男人将另一个满脸泪水的男人压在墙上强吻着,吻得满嘴是血,满脸是泪,就在医院的走道上,人来人往的走道上。

我终是安静了,任由江睦吻着,可是此时江睦却没有再吻下去,他捧着我的脸看我,我却闭上了眼睛,“这样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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