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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17)

叶百曦望着门外发了一会儿呆,才走到门口关上了门,重新把手中的信件拿了出来。

只要稍微扫一眼信件,大部分人都能发现这信件的不同寻常。

这信件是用鲜红的朱砂写成的,恍如血书。整封信的内容并不长,但是却每一个字眼都鲜红狰狞。

这是一封悼亡书,或者是一封宣誓书。

这封宣誓书和之前的枫叶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上面的内容也是极为相似的,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枫叶,这封宣誓书上面已经填上了数列鲜红的名字。

最新的一个名字,是“裴樱桃”。

叶百曦笑了。

有人如此留恋叶氏旧梦,他本来应当觉得感动的。但是如此想来,他却只是空虚与痛苦——他很多次午夜梦回,都恨不得自己直接在被司恪擒获之前自我了结了。当时他苟且求生,想着若不到生死关头,自己总还能做点什么,甚至找机会逃脱敌手。

他忍不住轻轻地不知道问什么人:“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恨你呢?这应该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金甲军归营的这一页,叶百曦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听到了一曲一场熟悉的箫声,如此熟悉,他的手指仿佛要自己勾动起来。视线模糊,看不清周围,他就闭上眼去摸索,想要摸索到什么东西。

他总觉得自己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一直没有摸索到预想中的东西,叶百曦的胸中越发焦躁起来,终于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发出轻微的喘息,然后在黑暗中伸出手,去摸索枕边的古琴。

熟悉的触感立刻出现在的他的指尖,连那木纹都丝毫不差,叶百曦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

然后他听到了箫声。

那箫声缠缠绵绵,如此熟悉又如此悲伤,让他的心弦慢慢地鼓动了起来。

砰!砰!砰!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抱起古琴,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推了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箫声断断续续,若隐若现。叶百曦倾听了半晌,才勉强分辨出那箫声传来的方向。他赤着脚,也不管沙石磕脚,就顺着那箫声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走着走着,箫声却就这样突然断了。

叶百曦四下环顾,总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处有灯光的地方走了过去。

小花园的石桌旁,此时正坐着一个人。听到了身后的响动,那人回过头来,惊异道,“叶大人......您这是在梦游吗?”

叶百曦问道:“大人有听到箫声吗?”

知府道:“箫声......本官没听到什么箫声。叶大人是不是做梦了?此时夜深人静,如果有人吹箫肯定会听得有清楚,大人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叶百曦问道:“也是。不过夜深人静,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知府笑答:“我与师爷方才还在商讨贼匪之事,顺便小饮了两口。”

“这般啊。”

叶百曦似乎是刚刚于睡梦中醒来的关系,声音有些飘忽,语调也缓而轻柔。他伸手拿起了石桌上那不属于知府的那只酒杯,用一种异常专心认真的眼神看了半晌,然后伸出艳红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他一身睡时的白衣,隐约露出半截锁骨。因没有腰带束身,衣服本显得宽大,但也因为只有一层薄绢遮体,腰身显得极为秀美,衬着那张有别于女子的俊逸邪气脸庞,竟能让人口干舌燥。

知府觉得心差一点就从胸口跳了出来,忍不住心骂了一句:妖孽。

叶百曦说道:“这饮酒的师爷,我可认识吗?”

“府中的师爷,叶大人肯定是见过的。只是或许没什么印象罢了。”知府几近咬牙切齿地说道。

叶百曦点点头,也不多问,拿起那酒杯,竟然就那样转身走了。

金甲卫离开后,府衙又进入调查乱匪和红巾匪的无用搜查之中。知府爆出来的结果多数没什么进展,叶百曦也不催促,也不过多提出自己的意见。

第二夜他再次听到了那曲箫声。他出了自己的房门,果然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府衙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这箫声真的只有他一人可以听见似的。

他听了半晌,突然在院中的地面上坐了下来,把长琴放置于膝上,就开始和那箫声遥相呼应。

仿佛有如这样相和了许多年一样,琴箫之间没有丝毫的滞怠与生疏,默契得让人觉得迷茫与害怕。

“我果然是还在梦中,未曾醒过来吗?”

叶百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白。他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卧室的床上,仿佛昨天晚上的琴箫相和,真的只是梦境一场。

知府问道:“叶大人睡眠不足吗?”

叶百曦说道:“做了......一个梦。”

却见对方笑着问道:“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叶百曦也笑了:“谁知道呢?”

案件进展不显,叶百曦也无心多问。他这几夜夜夜以琴相和箫声,几乎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但是无论怎么期望那个吹箫者出面一见,对方却连身影也不露一个。

如此下来,白日就有些精神不济。

他难得像这样对于自己功力被废的事情耿耿于怀。

然后这样过了几日,案件突然有了进展。

那群乱匪的悬赏挂出去半月,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名省亲归来的捕快,看到一张悬赏的时候想起了在路上遇见过相貌类似的人。

这次知府没有再去金甲卫借兵,而是召集了府衙本身能调动的守兵和捕快衙役,直接出了城。

叶百曦也跟了队,但是他一直魂不守舍的,对此反应也并不积极。

离了府城日余的路程,队伍果然和不知来历的劫匪进行了遭遇战。叶百曦刚刚拉开马车的布帘,身后就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捂住了他的脸。

他听到一声叹息,拼命地想要仰起头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却只是把雪白的颈弯曲成了一个令人感到疼痛的弧度,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似乎在某处的卧室。

他张开眼睛,就看见铁制栅栏后方那精细的摆设。

他的手上被锁了非常精密的铁索,看质地竟然仿佛是百炼的精钢。脚上也有铁索,被缎子外套的丝绵小心包裹,然后紧锁住脚腕。

他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张由铁栅栏围成的拔步床之中,不同的是因为金属的隔断,这张拔步床没有雕刻也没有纹饰,只有双重床帐掩饰着那冰冷的颜色。此时床帐掀开了一半,所以可以看见原本是出口的地方正横杠着一扇铁制的牢门。

牢门外一个少年正坐在拔步床外间的榻上不知道读什么书,听见声响,回过头,说道:“殿下醒了?”

“殿下?”

少年道:“瑛王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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