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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38)+番外

到家,脱鞋。母亲照例是溺爱的端上点心,关怀里却有点心不在焉。

“妈,有事儿?”

“今天你生日呢,等你爸他们回来,妈妈给下面。”

“我爸今天有客人来?”

母亲笑的难以形容,“不算客人,待会儿你就知道。”

知道,认识,父亲带回来的人,阿田每晚睡着前都会想操他操到死。

韩韩干净斯文的脸,是苍白到像要死掉的绝望,没有丝毫亲人重逢的喜悦。

阿田也一样。

“……你们是兄弟,双胞兄弟。”父亲的脸上,有历经世事的沧桑,令人惊慌,“你俩出生那一年,爸爸……遇到很大的困难,爸爸当时也年轻,听信了一些很不科学的民俗,把大儿子……寄养在了别的地方,这么多年,韩你受苦,爸爸都知道,父母……对不起你,以后,你就回家了,你有父母还有弟弟。你有姓的,你姓田,你叫田闻韩。”

“我有姓的?我姓田?”韩韩笑得像哭,阿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阿田,叫哥哥。”父亲推推他。

他不动。

“韩。”母亲上去抱他,他也不动。他俩只是凌厉地看着对方。

“今天是你俩生日,我去下面。”母亲在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田开口问,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有点感觉到。”但是不敢确信,不甘心确信。韩韩真的宁可死掉。

“……很好。”阿田笑起来,父亲依然推他,快叫哥哥,他走过去,拳头恶狠狠的揍出,毫不留情,他听到自己的骨头在韩韩肩膀发出闷钝的声响。

父亲吃惊的想拉开俩人,却发现阿田抱着韩韩的腰,兄弟俩往后跌坐在地上,阿田的脸,附在他哥的胸口,发出小孤狼般的干嚎,“--昂--”。

“……你要叫我哥哥。”韩韩的声音空洞的让人心疼。

时年,兄弟俩十六岁,阿田每根筋骨发出碎裂般的求救声,痛不可当,在世界崩溃的那一刻,他只看到眼前韩韩的脸。

我们认识多久了?

比谁都长,你简直是我最亲的人了。

你要叫我哥哥。

他突然觉得,父母给了他一个手足兄弟,是为了--。

****

二零零五四月二十九。

“韩,算你赢。”鲁卉把合约书往桌上一推,笑容灿烂。“我慷老板之慨,你得请我吃饭。”

“小意思。”韩韩抓送领带,“时间地点由你挑,记得赶在我明晚上飞机之前。”

“这么好说话……”鲁卉拨动碎发,“那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

“跟我结婚。”鲁卉笑嘻嘻的,“我找不到好男人。”

“这样啊。”韩韩似笑非笑的,“我才二十四。”

“你嫌我老啊。”姑娘翻脸。

“我的心比树精还老。”韩韩在合约上签名,“行啊,那就结婚好了。”

“哼,”鲁卉打量他,“这德行,心里有人了?”

“大概吧。”还是那副半吊子的温吞。

“不说算了。”鲁卉暗暗叹气,这男人,不是修炼成钢,就是还坠在地狱里爬不出来。“韩,你今天生日?”

韩韩脸色一沉,“不记得。我从来不过生日。”

从公司出来,外头艳阳高照,五月还没到,已然热气逼人。韩韩把记事本上“429”的一页撕了下来,拿在手上看看,又笑笑,撕碎。

没人知道他回来了这座城市,他也不打算拜访故人,四年前,他和阿田被分别放逐,那个结果是他要的,至今不曾后悔。他记得自己跟阿田说,我受够了,不许你打听我的行踪。其实仔细算,他欠阿田的,只多不少。他也记得自己在布告栏的照片前嗦嗦发抖,周围一片鄙夷,他没有告诉阿田,照片是他找人拍的,是他亲手贴上去。

他亲手把后路斩断,亲手把两人逼到悬崖边,迟早都是世界末日,好过别人掀开黑幕。

他没有告诉阿田,但他不相信阿田猜不出来。

阿田从来很了解韩韩,他俩对待彼此从来都很残忍,那种残忍带来的疼痛能让人有解脱感,会上瘾。

韩韩沿着绿化带步行,路口新建了一座天桥,读书时候满街的小地摊早已消失无踪。这座城市变了很多,早没人挂念自己。

这么想的时候,韩韩听到天桥上突如其来的喊声,“--田,闻,韩!!”

那声音像有人用刀子在心脏上狠狠割了一下,韩韩不可置信的抬头。

他看到阿田。

同样是惊喜惊讶到绝望的神情,不敢相信更不舍得不相信,阿田整个人趴在天桥的扶栏上,“田闻韩!你他妈不准躲我!”

好久不见。

俩人隔着一天一地,越长越相像,他们是双生手足。

跨越过几千几百的日夜,他们互相打量,任凭岁月流逝,对方身上也无法愈合的伤口,眼底的死气。二十四岁的生命,本该是闪闪发光的啊。

“韩韩,你给我站在那儿,不准躲,我现在就下去。”阿田着急的打量路程,来不及,来不及的,那畜生肯定会跑,等下了天桥,他肯定已经跑掉。

“我跟你说过我受够了!”韩韩隔着人潮海海,太阳好晒。

“不是我打听你的行踪,是你作孽,活该自己撞上来的。”阿田沿着栏杆跑。“我们是手足,你断手断脚还得留跟我一样的血。你他妈逃得了么你。”

韩韩的脸,在艳阳之下,苍白如鬼,“别跟我说手足,我从来没有要过,包括你,包括父母,我从来不稀罕。”

手足,真恐怖,这八年来,他就怕听这个词。

“操!”阿田用力跑,他真害怕来不及追到他,“那你跟那俩老的说啊,在他们面前你尽装乖孩子,装哥哥,你多讨人喜欢啊,又听话又忍辱负重,老被我这做弟弟的欺负,你多能演啊,怎么看也是当年我强迫了你……”说话,一定要说话,不停的说话,阿田完全理不清自己的思维,要说话,不能停下来,不给他时间跑掉,说话说话,逼他听着,不能让他跑掉,这个臭孩子太坏,他一定会逃掉,快说话,继续说话。“……你倒是告诉俩老的啊,起初谁惹的祸,谁抱着谁,谁孬种到自演自导贴照片那一出,韩韩,你知道我猜到是你,我们谁也骗不了谁,”忍了这么多年,心脏疼的没知觉了,阿田深吸口气,爆发似的嚷,“--你欠我的!!你就是欠我的,你不准躲我。”

韩韩站定,看着天桥上的人影,周围群众莫名其妙地来回盯视俩帅小伙子。“你跟我算债?”

“你还不清。”到楼梯口了,快了,要抓到了,阿田完全不看周围路况。

“你说得清,我就还得清。”太阳好晒,眼前一片白光,弟弟的身影在飞奔中似乎要从楼梯上跌下。韩韩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阿田,你当心……”

他忘记了自己站在快车道旁。

跨出步的一瞬间,他听到弟弟痛彻心扉的喊声,血凛凛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