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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言蜜语(32)+番外

作者:赭砚 阅读记录

——乐扬啊,别胡闹了,我不可能在墙上乱涂乱画。

门口传来带笑的声音。

我猛地跳起来转身,差点从床上跌落,脚脖子崴疼,我瞪着空空如也的房门,鬼影都没一个,他当然不会出现,他让我不要找他,他说我们早就两清了,他不要我了,他明明说喜欢我。

“肖小龙你骗人!”我放肆地空无一人的深夜里大哭出声,“你他妈骗人。就许我躲开你,不准你不要我!!”

边哭我边胡乱踢,一骨碌真的从上铺滚落到地,脚脖子肿出一个大包,我不要待这屋了,我非疼死在这儿不可,我抓起鞋,却怎么都套不进肿得可怕的脚,“去你妈的,滚蛋——!!”我崩溃的抓起鞋子往衣橱扔,一阵晃动,衣橱顶上的重物堪堪掉落,砸在书桌。

——哐!

书桌玻璃爆裂,碎成一片片,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入臂弯。

————

我抬头看看店铺上方的广告牌,无精打采地走进去,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伯伯,挺和气的模样,这会儿正戴着眼镜看报纸,有人进店也不特热情招呼。直到我说要配玻璃,他才慢慢抬头,瞅瞅我说,“尺寸带了么?”

“嗯,”我从兜里掏出写了尺寸的小纸条,递给他。

老板点头,“加厚还是普通?”

我说普通就成,老板又点头,把尺寸报给穿一身卡其布工人服戴着鸭舌帽的小工,回头指着店门口的板凳对我说,“坐会儿吧,我们店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能划好磨光,你要觉得闷也可以去外头逛逛,我认得你,待会儿来拿货就成。”

“不逛了,”我坐下,伸腿给他看,“前两天脚崴了刚好,伯伯,你们店能送货么?我一人没法扛这么大玻璃。”

“送货得另外算钱,而且得等明天,今儿可没人了。”

我说成,结了价钱然后把单据收在兜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板聊着天,“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儿可以配玻璃。”

“那是,这行挣不了多少钱,干的人是越来越少,”老板指着蹲在地上认真量尺寸的小工跟我说,“工人都找不到,我们店这孩子下个月也就不干了,你算来巧了。”

“是啊,”我拔高嗓子问那小工,“你干吗不干了啊?”

“别吵他干活,”老板打我脑袋,“他是新手,不能分心,不然钻到手可不是好玩的。”

你他妈谁啊,就打我脑袋,我拧着眉头挣脱,刚想走,就听老板的呼机“吡吡”直响,“小子帮看一下,我回个电话就来。”

我没奈何,坐在板凳上,无聊地看着那小工干活,别说,他可是认真,头也不抬地仔细量完了尺寸,用特殊的记号笔做了标识,然后从角落里拿起圆形轮刀,蹲在地上,抬起手臂擦擦脸颊的汗,我心说真辛苦,大冬天的都能出汗,那小工擦过脸顺势后勾起手肘紧了紧帽檐,我皱皱眉头。

他一手推轮刀,一手扣着玻璃直线,粗布手套碍事,他迟疑了一下,摘下左手手套,露出一副细长的手指,就一瞬间,然后攥紧拳头挨住玻璃。

也足够了。

我拖着板凳挪近,那小工的脸全藏在帽沿底下,说他有多认真就多认真,跟划玻璃这活儿特别神圣似的,我吊儿郎当的笑起来,翘着腿问他,“你们老板说你下个月不干了,为什么啊?”

他不吱声。

“是不是因为要开学?”我蹲到他身边,“你怎么会干这个?两年多你学了些什么就学会划玻璃了?”

他推着轮刀,随手挥开我。那一挥就像用劲打了我一下,挨到力的地方被火烙伤了似的疼,我不再吱声,就蹲在那儿看着他露在空气里的侧面,独独的虎牙藏在没笑容的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只能看到一点尖,在灯光的晕氤下掉落了灰尘。

不知过了多久,我都看他看傻了,他终于耐不住,按着玻璃的左手轻微一抖,我眼睁睁看着轮刀在那虎口上划开小小的一条,淡淡的血丝洇出来。

“喂!”我就跟自己被割伤了一样。

“别叫。”他懊恼的把轮刀摔在地上,转身要走。

我他妈不可能放过你,扑上去抓住他衣服,两人一起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惊慌之余还记得用脚踢开轮刀,我一掌打掉他的帽子。

两年多不见的脸孔,距离零点零几的在面前。一点都没变,只是神情倔强坚忍看我的眼神冰冷。

我瘪瘪嘴,低头抓起他的手,他愣愣地没挣扎,我把他划开口子的地方含在嘴里,极淡的血腥味窜满口腔。

“放开,”他缓过神来,不自在的推我,“这么小的划伤,你用不着这样。”

“你不装作不认识我了?”我抬头看他。

他整张脸又红又白的,张张嘴不说话,我就等着,等到树叶都枯黄,他终于开口,“乐扬。”

乐扬。春天的苗突突长成参天大树。这一声就把那些全都唤醒。我醒了。跟狼似地,扑腾上去抱紧他。

“喂!干吗!”他吓得整个人都僵了,缓过劲来用力推我,“放开,听到没,你给我放开。”

“再一会儿……”我闷闷的。

“……乱来。”他还是那模样,生了气就文绉绉讲话,涨红脸挣脱,他长个儿也长力气了,我被推离,俩人瞪视良久,尴尬却掩不住心头狂喜,我眯眼对他放桃花,他却始终冰冷冷的,站起身来说这块玻璃我划不了,你等老板回来另外商量吧。

我这才换上正经脸色,“你怎么会在这里划玻璃?”

他不理我,又不理我,只顾在那头脱下卡其布的工人服,然后套上厚厚的羽绒棉袄,裹的一肉粽子似的措手哈白气。

“要不你回答我,要不我待会儿就跟你们老板说你辞工不干了。”

“无所谓,你说吧,”他背起包,看看我,“本来我就只打工到这个月,钱也结了,没剩几天功夫,他不至于难为我。”

我被他噎的没声儿了,两年多不见,他最大的长进就是不拿我当回事了,虽说这是活该,可我认真郁闷,合辙光我巴巴地惦记他啊。我不服,我就不服。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

“你想说什么?”那老板打完电话一回店,肖慎就下了班,我死皮赖脸特骄傲的一路跟着,走了两条马路,他终于忍不住,停在寂静的小巷口,背靠着墙问我。

我抓抓鼻子,“你不骑自行车了?”

“家离挺近的,走路锻炼。”他客客气气又距离遥远的说话。

“近?”我使劲回想他们家大屋子的方位,“不近吧?你家不在东区么?”

“谁跟你说我住哪儿了?”他笑得微妙,“两年半,早物是人非几百回了。”

这话跟锤子似的,我扯着心口就骺背蹲到地上,他一愣,紧张的探过身,“你怎么了?”

“我们分开以后,我就老这样。”我抬头对他可怜巴巴地笑。

“一看就是假的。”他白着脸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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