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那晚上瞎了啊!”闾丘复怒气盎然,“他妈的你人都被他上了,还说刚刚靠近?”
“……”这话让人想钻地洞,“你别什么都往肉体关系带……他起初都忘了闾丘康这号人,想起来也不肯承认,我费劲力气,才看到他一点心里活的地方,不能现在放弃。”
“切……装蒜吧!他忘了闾丘康这号人?也就骗骗你这缺心眼的,那晚上他见你晕过去时的死样子我看得真真的,三年前他给你补习时候的笑容我也看的真真的,他要能忘了你是谁,我他妈……我他妈就承认自个儿没金城武帅。”
——老远有人插话。
“……你不承认也没辙,天打雷劈明摆着的事实,你能跟人比嘛,那是偶像,你,也算呕像,至于什么呕,口子旁那个字我就不明说了。”连冬不知几时过来,翻着硕大一个白眼,这都什么人啊,大老远只见兄弟俩压低声音,听不出说些什么,走进会儿,才听见闾丘复亮着嗓门嚷嚷要和金城武比帅。
真是什么人凑什么热闹,焦旸带回来的朋友个个艺术家派头,自恋成狂。
这闾丘家两兄弟,三天前跟着焦旸出现,着实轰动一时,周身都市贵公子的气质,惹得是个女的就瞪出眼珠子。哥哥还算正常,斯斯文文的挺内向,吃了别人家的红烧肉知道说个谢字,可搁那弟弟——完全就是疯人院里的水仙少年!走到哪儿都要照镜子,路过池塘边嫌有鱼破坏了他水中的俊美倒影,谁要不夸他长得好,他开口就是脏话连篇的骂你人没眼光,连冬怀疑他打小喝的不是水,是墨汁。
“连包子,”闾丘复懒洋洋的招手,“学会偷听了啊?”
“我偷听到什么了?”连冬一瞅他那斜眼珠的鬼样子就犯晕,“警告你,别包子包子的叫,我看在你是焦旸朋友的面子上,才客客气气。”
“放屁。”闾丘复压根不怵,眼角一挑,挺不屑地瘪瘪嘴角,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瞧那衣服穿的,灰不溜秋,还顶个三七开分头,巨蠢。
连冬一皱眉,捏起拳头真想抽人,这小子即使本性不坏,那势利眼的架势也太缺德。
闾丘康对着弟弟的后脑勺狠狠一掌,“有没有家教。”回头冲着连冬好声好气地笑,连冬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太计较,一伸腿坐在旁边。
闾丘复不服气的扁嘴,伸长胳膊,拢紧了他哥的肩膀,瓮声瓮气地,“我刚才说的那些,哥你好好考虑,”顿了一下,呲开一口白牙,“总之我见不得人欺负你。”
连冬听了直打哆嗦,活见鬼,自恋也就算了,还恋兄,这闾丘复一整个就不是正常人,大热天的被他吓得直掉鸡皮疙瘩,仔细端详着,“喂,闾丘复,你刚在田里撒野了吧?”
“哼,”闾丘复隔着他哥挑连冬一眼,“朕今日雅兴大发。”
“……”真他妈不想理这种人渣。
“连包子你把话说完。怎么看出朕刚才巡视广袤疆土了?”
“……”妈的,今后焦旸带回来的朋友一概避开走,“你脸上一层泥屑,灰突突的,就跟我村里的二姑一样,每次下田干完活就像从煤窑里钻出来。”
“放屁!”闾丘复暴跳如雷,嚷嚷着连包子你别他妈在这儿打击报复,老子一没割草二没摘稻,从哪儿沾泥屑。一通怒吼之后,转身冲向小池塘,蹲在岸边,合掌掬起水,死命清洗。
连冬和闾丘康缓过神来,笑到肺部重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好一会儿,才见闾丘复回来,一边走一边还别别扭扭的擦着脸。连冬看他那在意的闷骚样,咧嘴忍不住笑,一擦汗,眯着眼看看头顶艳阳,“这天真是热的邪门了,哎……”回头问兄弟俩,“想不想吃甘蔗?我们这儿的特产,绝对甜,绝对多汁,市面上出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极品。”
“废什么话啊。”闾丘复歪着嘴。
“哪儿?”闾丘康两眼放精光。
“嘿嘿,这就得看他的了,”连冬诡笑,一抬腿,踢醒那个树荫底下一直躺着的人,“焦旸你小子睡够了吧,去,给我们仨弄甘蔗去。”
————
我太郁闷了我。
开头那么老长一段时间,闾丘两兄弟明摆着把我当死人,也不避讳我躺在树荫底下,开口就是聊肖恩的话题,要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敢情他俩觉得那晚上我是该看的都看到,不该看的,凭我聪明劲儿也能猜出来,愣是不拿我当外人,太相信我,太相信我,我怎么就长那么善良一张脸。
他们乐意,我还不乐意了,自个儿的事情都掺和的不三不四的,我哪儿有空凑别人热闹。更何况,我是真有些忌惮谈sexy那只老狐狸我是真有些忌惮,生怕知道太多,赶明就被他杀人灭口。
所以吧,虽说早醒了,但一听那兄弟俩提到sexy,我闭眼装睡,嘴巴一张口水顺着淌几滴,唯一不舒坦的是元宝那小东西跟牛皮糖似的硬挨着我,浑身毛茸茸,热气直钻鼻孔,我他妈佯装转头他还忠心耿耿的跟着转,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妖精似的,痛苦难当,耳听着哥几个话题转了,我也捉摸是时候苏醒了,可还没来得及动弹,连冬那厮的臭脚丫就往我膝盖上踹,妈的,还挺用力,冲这,今晚我非得去他家吃饭,说来也怪啊,我就是觉得别人家的饭比较香。
我,焦旸,生来主角的命。
自此时,出场,形象谈不上光辉灿烂,裤子沾着连冬的脚印,被三个人踹,“去,弄甘蔗去。”
跟一佣人似的,太他妈郁闷了我。
我懒洋洋的紧鞋带,闾丘复还在神经质地擦着脸皮,一努嘴,问,“干吗非得焦旸才行,连包子,我刚在你们家这块田里就看见好些甘蔗。”
“你懂啥,”连冬嫌我磨蹭,抬腿就踢,“我们这儿方圆百里,只有方老伯家的甘蔗最好吃,那甜的~~渍渍,没吃过你压根想象不出。那伙人家我们谁都搞不定,只有焦旸少爷出马才成。”
“这样……”闾丘复特仰慕的摸了一下我的衣袖,我回他一个谦虚的笑容。
元宝睡傻了,揉开眼睛一瞧我要走,扑腾扑腾的抬着肥爪子扒拉我裤腿,巨舍不得的样子,把我给贴心的。
闾丘康笑着,抓住它的肉脖子拎起来,手放在嘴边做出啃甘蔗的架势,元宝一瞅,口水嘀嗒嘀嗒的直淌,伸出肥爪子,作势欲推。
“靠……白养你。”我愤愤地嘣它一个脑栗子,抬脚往方家那三里田走。
身后就听见连冬笑的很喧哗,大声夸赞,——好元宝。
闾丘复一听不乐意了,愤愤不平的驳斥,——它叫汤团。买回家时我起的名。
——元宝你等着焦旸带好吃的回来。
——它叫汤团!!
——元宝你热不热啊,待会儿咱就回屋吹空调了啊。
——聋子啊你,它叫汤团!!!
三分钟后,我扛着四根甘蔗,臭汗横飞的一溜紧跑回来时,这两爷们还在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