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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屋(1)

作者: 千觞(尘印) 阅读记录

《吉屋》作者:千觞(尘印)

吉屋(鬼故事)

江买房子了。

自从上礼拜跟房东老太婆因为琐事大吵一场後,江终於下定决心结束租屋生涯,捧出在这城市打工六年所有的积蓄买了套二手房。

房子不大,45平米的一室一厅小单位,地段却非常繁华,就在地铁上盖,跟江上班的公司同一条地铁线。

“从这里到市中心地铁站只要10分锺。像这种高级地铁物业,很少有人愿意放盘出来。要不是屋主出国急售,绝不会低价出手。”江清楚记得签合同时,那同样是外地人的中介小姐一脸羡慕,好象在惋惜自己下手不够快,被看房一次就毫不犹豫拍板的江捡了便宜。

那当然,他做事的风格一贯就是要麽不做,要做就快。这社会,行动迅速才能保住饭碗,出人头地。

江一个人在电梯间里微笑著想,直到指示灯停在了13A。

到了。

13A其实是14楼,4与“死”谐音,近来各地的发展商为了不犯忌,纷纷把楼层的尾数4用A来代替。不过江向来不信这些。

唯一对房子的一点小小不满意,是房内的墙壁不够干净。

他在签好合同的第二天重新再去看房子时,才发现客厅有一面墙壁沾著不少暗红污痕,一点一点的,看著有点恶心。估计是前屋主匆忙搬家时,不小心碰翻了什麽油漆颜料弄脏的,让他从买家具电器的开支里拆出几百块叫人粉刷全屋。

至於其他地方,就没什麽挑剔了。前屋主卧室里还留下一张超大尺寸的水床。江本来不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可一看那水床褥面崭新,还是进口的牌子,他打听了一下,市场价过万,就改变了主意。而且那水床十分沈重,要人搬走恐怕又得花上额外一笔开销,江选择了自用。

洗完澡,看了阵足球後,江有些倦意,把自己投上床。

可能是新换睡眠环境的缘故,江很久都没能睡著。他起床把窗户关紧,又跑去客厅喝了一小杯马爹利洋酒,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看著墙上的挂锺指针过了十二点,才关灯回到卧室。

酒力上了头,他开始昏昏欲睡。就当快睡熟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把他惊醒了。

很轻很慢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忘了说,13A楼层四个单位里,除了江住的这间,其他三个单位都空关著,据说业主都是生意人,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住几天。所以,江是这一层唯一的住户。

最初,江以为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走错了楼层,可他在被窝里从1数到100,那轻软的脚步声并没有消失。

一步,一步,很慢,很慢,江觉得那人就在他的屋子大门外走来走去,仿佛在踌躇著该不该进来。

贼!江慢慢从被窝里伸出手,从枕头下抽出根电警棍。

这城市的治安每况愈下,江经历过几次被人在公交车、商场里偷钱包手机後,警觉性大增。尤其看到最近报纸上报道几起入室抢劫,他入住前就专门去黑市买了根电警棍防身。

脚步声忽然凭空消失了。

江的心脏也跟著悬到半空,握紧了电警棍。

冰冷死寂的空气中,大门的铜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异响──

那是钥匙在锁孔里慢慢转动的声音。

“干什麽的?──”江猛地从床上跳落,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

门外人明显吓到,一阵响把钥匙拔了出来。

江拉亮床头灯,抓著电警棍冲出卧室,打开大门,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走廊里的电梯灯一亮亮的,箭头向上。

“Shit!”居然让贼溜了。

他咒骂著,身後突地刮过阵穿堂风,大门“砰”地被风关上了。

“有贼?”大堂的值班保安员小赵是个东北小夥子,复员军人,新到职才几天,模样特别机敏爽快。听完江的投诉,他一个劲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9点锺的夜班,一直都在大堂守著。12点後根本没有人进来,你是不是听错了啊?”

“怎麽会?我冲出去的时候,还见到升降梯往上开,一定是他逃上面楼层去了。”

江身上只穿著汗衫短裤,被反锁的大门关在了屋外,本来就有火气,小赵的怀疑态度更让江觉得很不舒服,他眼神四处张望,试图找出点什麽来证明他是正确的,突然看到值班台前的闭路监控电视,眼光一亮。

“可以回放录象,肯定有贼的画面。”

画面快速倒切到11点半时段,缓缓放了很久,大堂里始终一片安静,连只苍蝇都不见飞过。

江有点泄气。倒应了小赵那句话,这里是高档楼盘,保安森严,从没发生过一单盗窃案。

“这里业主出入大堂都用电子证刷卡开门,真的不可能有贼闯进来。至於升降梯,电梯遥控室有时候也会安排晚上无人空载做设备检测的。江先生可能刚入住,还不习惯环境,有些不适应,过一阵就没事了。”小赵反而很有职业素质地安慰了江几句,拿出工具陪江上去13A撬大门锁。

两人走进升降梯。

闭路电视上的画像还在慢慢回放,时间跳到12点正的刹那,屏幕忽然变成一片杂乱的雪花,约莫五分锺後,又恢复了正常播放状态。

画面上,升降梯两扇门不停地开合,红灯一亮一亮,闪著13A的数字。

小赵花了不少力气,总算帮江打开大门,聊了两句就下去了。江想塞给小赵二十块钱买包烟当心意,也被婉言谢绝。他有点过意不去,心想回头得给物业写封表扬信。

卧室的灯还亮著,江搬了两张椅子顶住大门,洗过把脸回卧室。

折腾了大半天,他也确实真的悃了,打著呵欠正要上床,突地背後掠过一阵寒气。

好冷的风。

可是,大门和卧室的窗都关著,怎麽还会有风对流?江下意识地回头。

白色窗帘布无声地轻轻飘舞,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江盯著窗帘布,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过去。猛然用力拉开了窗帘。

布後面什麽也没有。江之前关上的窗户却打开了,高楼的风就这样直灌进来。

外面漆黑的夜色像只庞大的怪兽,张著黑不见底的嘴,随时伺机吞噬所及的一切。

江像是中了魔法般,动也不动站在窗前与黑暗对峙著,直至地面一声尖锐的刹车割裂沈寂,他才惊醒。

拉上窗柄想关窗,灯光下,奇特的影象攫住了他目光──

入住前让清洁工人擦得干干净净的窗玻璃上,赫然印著两只手印。

“南,你看,那房子会不会有点不干净?”

江解开领带,放松了身体,躺在淡苹果绿的布艺沙发里,有些沮丧地问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你大概是太累了,精神紧张造成幻觉。”南笑著倒了杯咖啡递给江,“要不我给你做个5分锺的催眠疗程?或者吃点镇静药?”

“不用了。”江喝著咖啡,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基本上,每次他情绪不好的时候,只要来到南的私人诊所兼公寓聊聊天,就会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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