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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2(11)+番外

作者: 千觞/尘印 阅读记录

短短时日,连冀在朝臣面前的威望和宫中势力之强,都是赫连贤宗始料所未及的。他一心想培植连冀继承江山社稷,是以极力在百官前为连冀立威,如今正可谓作茧自缚。

他移开了视线:“冀儿,你不用浪费时间。朕什麽也不会告诉你的。”

连冀面色沈静如死水,唯有眼角肌肉闪过丝不易觉察的细微抽动,寒声缓缓道:“父皇,难道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了麽?你是想将锦书永远囚禁在密室里,做你的禁脔?”

赫连贤宗本就无血色的脸变得益加苍白,喘息了一阵,疲倦地笑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朕。”

连冀口唇紧闭,双手在袖底一点点地收紧、握拳,听见赫连贤宗还在笑,他赫然出手,揪紧了赫连贤宗胸口衣襟,张口,每个字都仿佛是他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

“锦书是我最爱之人。父皇,你不该碰他。”

他的指节,已捏到发白。若非眼前的男人是他生父,连冀确信自己早已将赫连贤宗碎尸万段。

仰望连冀双眼浓烈杀气,赫连贤宗摇头道:“冀儿,你是未来的天子,决不能沈溺男色,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连冀终於勃然大怒,用力将赫连贤宗拖下龙床,往地上一推。冷眼看男人咳出的血染红了玉砖,他心头仍不解气,恨声道:“父皇你说得轻巧,却又为何放不下云清寒?”

赫连贤宗慢慢坐起身,闻言震了震,旋即大笑:“冀儿你果然最像朕。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父子两个,犯的都是相同的错……”

他边笑,边咳,嘴里的血不断地涌出来,极是疯狂可怖。连冀看著他,愤怒中忽然又升起无限同情。本是恨不得亲手撕裂这染指云锦书的男人,然而现在,他改变了心意。

或许,让赫连贤宗活著,时时刻刻忍受对云清寒求不得的煎熬,才是对其最大的惩罚。

他走到赫连贤宗跟前,平静无波地道:“父皇,我绝不会犯跟你一样的错,让自己永远失去锦书。”

“呵……”赫连贤宗指著连冀,尚未出声,一条矫健人影倏地快步入内,隔著数道珠帘朝连冀行礼道:“庄主,属下已经找到那人了。”

这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是贺昌。他对连冀叫惯了庄主,连冀又对这王爷身份深恶痛绝,任由旧属仍按昔日称呼。

“找到了?”连冀眼神微凛,不再理睬赫连贤宗,随贺昌走出寝宫。

“!”一响,天牢沈重的铁门被打开了。

“就是他。”贺昌指向牢房角落血泊里躺著的人影。严格来说,那已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仅仅是具失去了四肢,血肉模糊的躯干,连著上面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

即便赫连贤宗亲临,只怕也要半天才能认出这气若游丝的“人”是樊总管。

贺昌操起脚边一桶凉水,向樊总管当头浇落,边低声道:“这人武功诡异,折了属下不少人手才就擒。属下之前已拷问过,却掏不出他一个字来。”

连冀不禁微微挑高了双眉。之前由守城将士那里查知竺鸠带著个年轻俊俏的太监出城後再未返回,他一问容貌,便知那“太监”是云锦书无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派贺昌率人暗中搜查竺鸠与云锦书的下落。

樊总管与竺鸠同时入宫执事,又一同失了踪,自然也是条线索。贺昌追查多日,总算将樊总管擒获。

只是,看樊总管眼下的情形,出气多进气少,挨不过今晚。连冀有点不悦:“你下手太没分寸。他要是死了,找起人来更费周折。”

贺昌摇头,眼带疑惑:“庄主,打斗时我们只斩了他一条胳膊,双腿却是此人自己卸掉的,连另一条手臂也是他自己故意撞到刀刃上断的。说也奇怪,他断了手脚,力气反而像是变大了,一连杀了几个好手。”

连冀动容,他到底比贺昌见多识广,听贺昌描述,这樊总管竟似使出了江湖上少见的邪门功夫兵解之术。自断肢体以提升内力,摧敌又损己,便是黑道中人也大多对这邪功十分唾弃。

云锦书落在这夥人手里,绝非好事……连冀的担忧又添上一层,忽听老人虚弱地喘息几声,悠悠醒转。

他没给樊总管思考的时间,直接一脚踩中老人胸口,面如严霜:“云锦书究竟在哪里?说出来,就让你死得痛快些。”

随著最後一个字音落,他脚板加重了力道,鲜血立时从老人嘴里溅了出来。

樊总管已经看清是连冀,腮帮子动了动,随後咧开嘴,居然笑了:“冀王爷,你死心吧。云公子去的地方,你永远都找不到,呵呵……”

“你!”连冀铁青著脸,正想下重手,霍然震住──

一道细线般的血痕正从樊总管嘴角两侧向耳根迅速延伸,很快变成了大口子,裂开无数缝隙。

老人的面容就像久旱的田地,一片片龟裂、剥落……最後化为摊血水。

贺昌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口气,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带走云公子的,究竟是什麽邪魔外道?

第14章

黔南腹地,地广人稀。骏马所经之处,尽多岐山恶水。

云锦书跟著竺鸠,西行多日後,竺鸠又向南方深入。途中两人仍是不停地乔装改扮,直到今天清晨进入黔南地界,竺鸠才弃了马车,领著云锦书快马加鞭,直往崇山峻岭间走。进山越深,青葱绿意也越加浓重,无数参天古树张开繁茂枝叶,几乎遮尽天光,平添几分幽暗阴森,时而有飞禽走兽被马蹄声所惊,从两人身边蹿过。

面对满山的林木,云锦书早已辨不清方位,前边的竺鸠却对路途极为熟悉,纵马在密林间曲折穿行。

两个多时辰後,山势逐渐平坦下行,视野也开始变得豁朗。密林尽头,一条清可见底的湍急江流蜿蜒著横过云锦书眼前。水面极宽,江中一座高峰雄奇陡立,巍峨耸峙,如柄巨大的宝剑直指苍穹,默然守护著这片人迹罕至的大地。

“江水这麽深,马匹恐怕过不去。”云锦书下了马,看那江水的流速,泅水也十分困难,却见竺鸠微笑著摇头。

“我们已经到了。”

竺鸠跃落马背,从怀中掏出个细小的圆筒状物体,一旋後掷向空中。尖锐奇特的箫声顿时划破了天地沈寂,圆筒呼啸著升至半空,炸开一团血红色的烟雾,经久不散。

那座奇峰的半山腰间,蓦地响起人声动静。云锦书凝足目力,也只看到数点黑影在山腰移动,不多久,四条粗如碗口的奇长铁链沿著石壁慢慢垂落,末端还系了张竹筏。

一人腰系绳索随著竹筏一起降落江面,撑著竹筏向两人划来。

将近岸边时,那人一跃上岸,是个剽悍高大的壮年男子,满脸难掩激动惊喜,朝竺鸠一跪,便行起大礼。“夏侯枯木恭迎盟主归来。”他抬头,望见云锦书,眼神不禁谨慎起来。“盟主,他?──”

竺鸠淡然笑道:“他叫云锦书。夏侯,不用避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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