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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同人)[古剑二]刀锋似蜜衣如鸠(5)

谢衣不为所动:“……君子有所不为。谢某心意已决,足下此来有何指教,还望明示。”

沈夜闭了闭眼,心终于一寸寸凉下去:“时隔百年,你想对本座说的,只有这些?”

“若非如此相见,我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沈夜似乎看到藏在谢衣眼底的思念与恋慕,然而还未看清,便听到谢衣收敛表情,话锋一转,“但事到如今,即便再说什么,也不过徒然而已,于人于己又有何益?”

沈夜终究还是没能听到他未出口的“千言万语”,就像是那个夜里大胆亲吻自己之后惨笑又瞬间变得规矩的弟子,从来不说,从来……都不说。沈夜咬牙道:“谢衣,你果然……分毫未改。”语气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感觉得到的恼怒。

“是么?……我却觉得,大祭司变化良多……”谢衣看着他,眼中的怀念很深,却也带着伤心与失望,“那位明川祭司想必是新晋升的。前路还长,若是从前的大祭司,定会救他一命。”

沈夜被他眼中的失望刺伤,他忽然想到曾经谢衣用多么渴慕的眼神仰望过他,说出的话便冷冷地带了毒:“无用之人,救来何用?”

谢衣微微摇头,眼中的失望更加明显,那被漫长时光的分别所空白的记忆里,映着两个人的面目全非:“这百余年来,大祭司究竟有何遭遇,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沈夜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方才的情绪波动不过是他情急之下的一场失误。他微微敛了敛心神,缓缓道:“……也没什么。只是……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

谢衣附和道:“是啊……真的已经太久了……大祭司原来明白,却为何还要来这一遭?”

沈夜抱着最后一点期待,站在他面前,牢牢锁住他的眼睛,终于问出了百余年来,最想问却也可能得到最伤人答案的那个问题:“我来,是为亲口问你一句话——你,可曾后悔?”

谢衣目光平静,熟悉的固执,陌生的坚定:“不悔。”

“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沈夜听得到胸腔里的心像是被刀子一寸寸地割下去,疼痛难当,鲜血淋漓。那痛苦其实熬了很久,百余年来,他自己就曾眼睁睁地感觉着那让人发疯的梦魇化作刀锋,毫不留情地戳刺着他的想念。他自欺欺人了很久,终于还是败给了现实。

而后,他说出当晚最清醒也最残忍的一句话:“师则,章二,目三。灭师悖命、累及他人者,杖二十,鸩杀。风琊,处刑。”

自此后,他终于亲手斩断了,所有关于过往的留恋。

作者有话要说:

☆、章四

“谢衣哥哥,这么多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

“不,我还是不问了。要是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会难过的……你是我在凡间唯一的一个朋友呀。”

“百年心事归平淡……时间久了,好或不好,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

“不知为什么,这个回答……好像比‘不好’还更加让人难过呢。”

“可是这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如此啊。”

沈夜听到这段话,是在谢衣偃甲人的头颅里。他一点点地读取谢衣封存在里面的记忆,还有……这个偃甲人所经历的事。

很平淡的一句话,沈夜却觉得触动。

他甚至在心里附和着:这世间之事,的确大都如此啊……

就像是他曾经因为百余年前的那次亲吻而震惊恼怒过,因为谢衣的背叛出逃而愤怒过,因为这个继承了谢衣遗志的偃甲人而狠狠失望过,然而当他想起谢衣也曾围着他念叨他研究出的那些偃甲,在深夜里凝视他的背影,伸出手握着他,给过他几个带着热意与渴慕的吻,他便觉得心中的欢喜也好,失望也好,尽数归于平淡。

他再也不会问那些明知会失望的愚蠢问题了,也再不会犯同样的错。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今日之后……为师只当,从未结识谢衣此人。”

想起这句话,沈夜不由有些好笑。明明不欲与他纠缠,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自称了“为师”。

为师、为师——为人师表者,却怎么就教出来个叛师弟子?

华月入得门中,看他端详着偃甲人的头颅,不禁疑惑:“听风琊说,那时偃兽自爆,情势极其危急,而尊上却甘冒大险,先强破瞬华之胄、斩下破军头颅,然后才设法防御。不仅如此,尊上还将其头颅带来此处……不知尊上究竟有何打算?”

“头颅?……呵。”沈夜轻笑一声,答道,“本座只是好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才设法窥探一二罢了。结果,还真看到了些有趣之事。”

华月还欲再问,沈夜却提起昭明的事来。

几番言语将华月打发掉,沈夜感觉到斜后方熟悉的灵力气息,不由得低头看着桌上闭目的破军头颅,饶有兴致地开口说道:“……相隔百年,与自己的巅峰之作再度重逢,当真令人无限感慨。你说——是么?”

灵力闪过,柱子后出现一个玄色身影,半跪下向他行礼,许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并未回话。

沈夜偏了偏头,喊道:“初七。”

初七躬身:“主人。”

“你过来。”

初七站起来,偃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向前几步,在沈夜一侧停了下来,恭敬道:“主人有何吩咐?”

沈夜看着面前的头颅,问他:“你可知,这是什么?”

初七看了看静置与案上的头颅,一板一眼地回答:“方才听华月所说,应是砍下一个偃甲人所获的头颅。”

“没错。”沈夜又问,“那你可知,这偃甲人是谁所作?”

“属下不知。”

沈夜看着他,几乎有种说出一切的冲动。然而初七以那样安静沉默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没有疑惑,没有询问,乖顺服从,毫无叛逆。沈夜又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他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初七,你说,能做出这样一个几乎与活物无异的偃甲人,那个偃师是不是很厉害?”

初七并不猜测他此问有何含义,只是坦率回答:“偃术精妙,想必那位偃师修为极高。”

“是啊,高得很。”沈夜缓缓道,“高到古往今来,无人可及。”

初七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他隐隐觉得,沈夜对那个人执念太深。明明是夸赞的语气,却透着莫名的恨意。虽是在问他,却好似也并不在乎他的回答。

沈夜挥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初七抱拳:“属下告退。”

一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当晚,沈夜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小少年的谢衣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急急地喊着:“师尊,您走慢些。”

沈夜停步低头看他,谢衣便缩了缩肩膀,眨着眼睛说:“师尊,您走太快了,等等我嘛!”

沈夜扬了扬眉:“为师方才跟你说了什么?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