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以前老有人问我,搞乐队有什么意义啊、有什么意义啊的,真是让人烦的要死,但我偶尔也在想……除了自己开心之外,我做的这件事到底在为什么呢?”
秦蔻趴在他背上,沉默了很久,才说:“现在有点明白了。”
人生是很艰难的,如王思雨,快快乐乐地活到大学毕业,忽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变了脸,二十七岁的女孩子而已,像是保质期快到期的货物一样,被催着往出嫁,唯有提到乐队的往事和即将到来的演出时,她的语气才变成真正的快乐和期待的语气。
“真正的快乐”就是意义本身。
能在艰难的生活之中喘口气,就是意义本身。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串,忽然又闭上了嘴。
一点红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秦蔻郁闷地说:“总觉得,我所说的这种难过,可能在你眼里看起来是很小的事情吧,你会不会觉得很琐碎?”
一点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问:“你觉得大的事情是什么,杀人么?”
秦蔻不说话,只是凑过来,在他面颊上啾了一口。
她的头发是馨香的、身体是柔软的,心也是柔软的,柔软到好似一点薄茧,就能刺痛她。
一点红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夏天的味道,闷热的、树叶的味道,蝉鸣的味道和……她的味道。
他摇了摇头,说:“琐碎,但……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琐碎的事情,琐碎而惆怅的情感,说过之后,隔一会儿可能就会抛到脑后去,这是对这个世界非常真实的体验,细到了神经末梢,对他来说,这是很新鲜的东西。
他是敏感的,但他也是麻木的,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会在残酷的江湖之中彻底活不下去,一点红自以为铁石心肠,自以为宁折不弯,但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她身边之后,他似乎……也变了许多。
他喜欢听这样琐碎的事情,喜欢她窸窸窣窣的语气,不喜欢这么热的夏天,喜欢凉爽的空调房。
二人没有再说话,拐进小区,上了电梯后,秦蔻扭动着要他放她下来,一点红不懂她怎么忽然害羞起来,只好把她放下来,两个人一起回了家,把买回来的糕点分一分,又把包塞给一点红,指使他待会儿帮忙把买回来的新耳环放在她卧室梳妆台的抽屉里。
一点红觉得这个要求提的……略有些突兀。
但他没细想,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只是说先去冲个凉,秦蔻说她也要洗澡,叫他待会儿直接上来就行了。
然后穿着拖鞋叩叩叩地上楼去了。
一点红顺手把她的包放一边,进卧室洗澡、换衣裳、把换下来的T恤短裤扔洗衣机里开洗,又带着她的包上楼去了。
敲她卧室的门,没反应。
他挑了挑眉,拧了一下门把手,直接开门进去了。
秦蔻家的客房里都有独立卫生间,她的卧室里自然也有,浴室的灯亮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秦蔻在洗澡。
一点红黑漆漆的双眼盯着那扇透出光亮的门看。
半晌,他带着秦蔻的包走到了她的梳妆台前。
包里塞了她新买的耳环,一点红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放在桌上,他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女人,对女人耳朵上的耳珰自然更没有研究,只觉得这些小物的确精美异常。
对了……她说装耳环的首饰盒在抽屉里。
一点红伸手拉开她的抽屉,首饰盒却不在其中,他挑了挑眉,摸不准自己该不该翻找,又忽然一眼瞧见了放在里头的小铁盒子……这是今天早上在超市时秦蔻买的口香糖?
……口香糖。
他当时发问时,还被身边路过的一个女人给瞪了一眼……那一眼瞪得他莫名其妙的,再去瞧秦蔻时,她也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她在引导自己上来,瞧见这个口香糖?
一点红挑了下眉,伸手抓起了抽屉里的铁皮盒子,背面正好是一长串的说明与使用指南,坐在床边儿上瞧了起来。
结果瞧着瞧着发现不对劲,这东西、这东西分明是……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身上的肌肉都好似已经收紧。
秦蔻轻轻说:“红哥。”
一点红霍然抬头,死死盯住秦蔻。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半干、有点凌乱的披着,身上换上了一件新睡衣。
这件新睡衣……她以前没穿过。
黑色的吊带睡裙,丝绸质感,轻柔地裹在她身上。
第109章
秦蔻毫无疑问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头发又蓬又软,有点漫不经心的卷曲着,像海藻一样丰茂。
她刚刚洗完澡,因为心里藏着坏主意呢,于是也不耐烦把头发完全吹干,发尾就有点潮湿的卷曲着,十足慵懒。她今天特地换了新的洗发水,轻轻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湿润的发间便传来了蜂蜜的香气,她自己都觉得香得不得了,甜蜜的美味。
这条裙子是她去年买的,真丝是很滑的,手感非常好,细吊带,领口和裙边有蕾丝花边装饰——有钱的女孩子买东西是不需要特别的理由的,喜欢、好看、感觉很带感,所以就买了,至于买了能不能有观众去看……现在不就有了么?
一点红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无,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
她踩着拖鞋,有点无辜地拨弄着自己的长头发,神色如常地向他走过来,短短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先前没有过女人,也不了解现代的许多东西,因此他对蕾丝花边唯一的了解,就是秦蔻的那个红白格纹的围裙。
那东西倒是还引发了一次他的腹诽。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明白了,蕾丝的装饰到底美在哪里。
这件柔软光滑的真丝睡裙的领口是V字领,上头花纹复杂的镂空蕾丝,如此轻薄而柔软地贴着她。她在左腿上也缠了一圈蕾丝……这就是全然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装饰品了,两只脚交错着走过来,颇有些聘聘婷婷摇晃的美感,牛奶般的白皙与镂空的黑一晃一晃的,像是要把自己全然泼出来一样。
秦蔻站定,立在了他面前。
衣服上有隐约的香气,是橡树苔、香根草所模拟出的淡淡海味,早在衣柜里散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余韵又被秦蔻的体温蒸得温热,与她头发上的蜂蜜香气、身上沐浴露的牛奶味混杂在一起,成了一种极其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女人香,丝丝缕缕、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又急切、又热情地往一点红身上去缠。
被缠绕上香气的肌肉,已开始兴奋的抽动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精准无比的程度……但这几日他才明白,不可能,一个人绝不可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肉体,尤其是在此刻,只在此刻。
秦蔻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眯起来,似乎带了点羞涩的笑意,唇角上扬,又似乎对他这样痴痴的反应满意极了,有点得意洋洋的,双颊便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