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初中历史从人类起源开始(219)
“嗯?是不是张镐延误了时间?不是的哦。”回答了弹幕的疑问,她继续说道,“张镐在到达这边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营救睢阳,他把解救睢阳当做第一要务、重中之重,并且立刻给睢阳周边的这些军队发去命令,让他们快点出兵,解救睢阳围困局面,并且反复催促,火急火燎。但……无人应下,大家都在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脱,延误时间。”
于是,激动不已的弹幕又一次沉寂了。
这可是皇帝亲自认命的军事总理人,又是当朝宰相,这些人都依然敢推拒不前,那些人的眼里始终还是只有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私自利,全无家国大义,简直不知道该说是可笑还是可悲了。
这样的朝廷,要来做什么呢?
无数人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时期的唐王朝,已经不再是李世民那时候的唐王朝了。
即便它曾经那样辉煌过,但现在,也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现成的、直接出兵就可以的军队,没有人可以来为他所用,张镐无奈,只能自己去现成招募,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亲自组织了一支援军,然后亲自带兵赶往睢阳。但……”
但等他赶到,睢阳城还是破了。
而且不是破了很久的那种,只是三天而已。
如果不是周围那些“地头蛇”的拖延和阻拦,如果不是他们的百般延误和推拒……
这种“明明可以”的只差一线,远比见到早已沦陷的睢阳城要更让人气愤、恼怒、怨恨,火冒三丈。
也更让观看天幕的观众们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戏剧化。
一种让人从内心深处对这个叫做唐的朝代感到失望的情绪。
但,观看天幕,就要有一沟更比一沟低的心理准备。
李晓诗用事实告诉了她的观众们,什么叫做没有差,只有更差。
“为什么这些人之前不肯出兵,等到现在、明明是皇帝亲自派人来了,他们还是不愿意出兵?我看到了一些对此有研究的人的观点,他们说、他们说——张镐,最初是杨国忠一力提拔上来的人,所以,他可以说得上是唐玄宗的心腹。”
唐玄宗的心腹,虽然被唐肃宗任命外放,但张镐可以说是一个被‘外派’的宰相,这其中的排挤之意不言而喻。
所以,对于这位宰相的命令,贺兰进明、许叔冀这些,有兵、又是唐肃宗人的当地的地头蛇,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
这毫无疑问,又是一场可以用党争来解释的“延误”。
父子争权,政派党争。
而他们踩着的,是数之不尽无辜生命的鲜血铺成的道路。
可笑至极。
“除了贺兰进明和许叔冀这些人,当时张镐还给闾丘晓下令让他出兵,但闾丘晓一个没有什么兵权的刺史,竟然也敢违抗命令,张镐没有办法动贺兰进明许叔冀,对闾丘晓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这些人因为私心导致睢阳落得现在这样的地步,实在可恶。所以,看到睢阳陷落怒火攻心的他当即就要问罪闾丘晓。”
“大家可能对闾丘晓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其实我也是。但我在搜他的生平的时候才发现,他跟另一个我们现代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名人有着一定的关联——”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这是我们七年级上册就背过的诗仙李白的诗句,诗的标题是《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而李白的这位好友王昌龄、和他一样,作品和才情同样被后世所推崇。被称为边塞诗人、诗豪。可就是这样一位写出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大诗人——在归乡途中寓居亳州时,被‘忌’他的闾丘晓给杀害了。”
李晓诗做了个课中“知识拓展”,补充了一点内容,“自此,这个在历史上本该寂寂无名的闾丘晓,就与注定传名千古的大诗人王昌龄名字捆绑在了一起。”
“所以,在张镐要当众杖毙闾丘晓问罪时,闾丘晓求饶说家里还有母亲妻儿需要养,请求放过他。张镐就怒而反问:‘王昌龄之亲,欲与谁养?’,然后直接把人杀了。”
弹幕顿时划过一大片叫好声。
憋屈了这么久,难得听到一个还算能出出胸中恶气的消息,观众们都直呼痛快。
李晓诗也明白,但就算她再不想,也还是要泼下这一盆凉水的。
“杀了是杀了,可事实上,王昌龄不会复活,时间也依然不能倒回到三天前。”
张镐杀闾丘晓,是能出气。
但闾丘晓说白了也只是一个刺史,张镐能动的也就只有他。像那些真正给睢阳的灭顶之灾添柴加火的、那些真正有势力有实力的人,张镐动不了,观众们更无可奈何。
且不说李隆基李亨了,就连贺兰进明许叔冀,他们都无力惩罚。
在弹幕的一片省略号和哀叹中,作为主播的李晓诗再次开口,打破了这种僵硬的气氛。
“其实,据记载,在这一年年初的时候,睢阳的存粮还有六万斛,完全可供军民一年的吃用。但当时濮阳和济阴两地开口向睢阳要粮,说再不给点吃的他们实在活不下去就只能投降叛军了。许远作为睢阳太守,也只能伸出援手,拨了一半给他们。但……”
她的声音断了一瞬,顿了顿,才又有点微妙且唏嘘地继续道:“但他们拿了粮食后,还是转头就投降了。”
这是和张镐发现自己来晚了仅仅三天一样,都是最让人无奈且生气的。
如果睢阳没有把粮食分给濮阳济阴,那他们完全可以靠存粮撑过一年,撑到朝廷收服长安洛阳终于可以分出主力来消灭围睢阳的叛军;
如果周围的驻军同僚肯出兵救援,那以张巡的能力,不仅可以解睢阳被围之局,还可以大破敌军也说不定,这么多人就不必活活饿死或被吃了;
如果张镐的军队早几天到,那……;
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那睢阳会有很多个机会能够撑下去。
可惜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七千对十多万,一边是由于内部政治斗争而导致无论朝廷还是同僚都视而不见的孤城,一边是首领安庆绪源源不断增加支援给出压力的叛军。
十个月啊……那可是整整十个月啊。
睢阳的军民,视死如归力抗敌军、用生命为江淮守住门户的这些无名英雄们,在用血肉筑成的城墙上、倾尽所有完成了他们的职责,成为了在这场风雨飘摇的浩劫中、维系着华夏民族命脉的一根缆绳。
朝廷动荡,只有江淮地区的赋税钱粮能够支撑这大厦将倾的王朝维持运转。
十个月的时间,有了江淮钱粮支持,足以让处于下风的唐王朝军队翻身反攻;十个月的时间,这七千余士兵和睢阳城的百姓,用尸体堆出的支撑,足以让唐军得以喘息、足以让这个摇摇欲晃的唐王朝收复两京。
他们守住的不仅仅是睢阳这一座城,他们守住的是整个大唐的命脉,是整个华夏不重现五胡十六国的希望,是整个唐王朝的气节和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