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青山远(99)+番外
守着宫门的官兵哪里见过这阵势,拦也不敢拦,任由这帮大人们长驱直入。顾太师嘴角一路都含着意味莫名地笑,在踏入正殿之前,他还同因气急败坏赶过来的高太傅撞了个正着。
岁月到底不饶人,高太傅想是跑得急了,气喘不过来,脸红脖子粗两脚还直发软,需得另外两个官员搀着才能勉强立起身子。顾涟见着他这副窘样,顿时心情大好,甚至还彬彬有礼地朝他拱手又一躬身。
高太傅却顾不得同顾涟客套,只是顿了顿步子,就踉踉跄跄跑进正殿,殿内两名皇子一左一右站在殿上两边,已经到了的官员全都立于两边站好,竟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局面。
而高太傅的闯入就像是在这锅看似平静的热油中砸进了一块石子。
“镇东军反了,反了!”老人家近乎是完全没有形象的扑到在殿内,“十万……十万大军围城啊!殿下,他们竟然有胆子造反!”
“镇东军的将士们有没有胆子造反,高太傅大人如此聪明睿智,难道之前就没有任何预料或者察觉么。”
伴随着一声朗笑,盛装打扮的顾太师迈入殿内,先是轻飘飘的对两位皇子施了一礼,便朝高太傅道:“那日我便说过,要将樊旸收监,首先的考虑他手下十万镇东军的情绪,你们却执意不听劝,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长安被围,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收场。”
大皇子皱起眉头,道:“顾太师的意思……是我当初就该为了镇东军的颜面,而即便是樊旸犯下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也不予将他收监?”
“老夫只道一句,樊旸可曾认罪?”
顾涟理直气壮的一声,四周顿时安静。
“将樊旸收押一事,老夫一直觉得十分草率,那日我们虽然都在暖玉阁中有所见,但并未见到樊旸接过手的木盒中是何物,只凭几个奸细的证词,就将我堂堂镇东大将军丢入牢笼,酷刑加身,实是十分不明智之举。”
顾涟说完,他身后一众大臣也忙着点头附和,三皇子更是面露微笑。
“顾涟,你这绝对是在强词夺理!”大皇子早就积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竟被顾涟数落,一口气顺不过,顿时勃然大怒。
顾涟有恃无恐,“如今外边大军虎视眈眈,到底是老夫强词夺理,还是大皇子你们有错在先,已不用我多言了。”
说罢,顾涟拍了拍手,殿门外的转角处,忽然走出来好几道人影。
楚青领着头,闫焕钟赛花紧随其后,三人成品字形,十分有气场地大步迈进了殿中。
楚淮卿的名字在朝中出名,但脸蛋却不为很多人得知,待到他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一番,才引起了殿中的一阵骚动。
“楚淮卿?”
“那个镇东军的军师!?”
“天哪,外边那些军队该不是他带来的吧!”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直到大皇子发出一声“安静”的爆喝。
“楚淮卿……”大皇子面色十分不善,“外边那些围城的军队,可是你带来的。”
楚青含笑点头,“正是。”
“你可知道你在造反?造反的罪名乃是诛灭九族,我现在就可以下令,将你立刻缉拿,然后压入天牢,连同樊旸在内一道给斩了!”
“大皇子若是那样做,我保证下一刻城门口的十万将士就会立刻冲入皇宫之中,大开杀戒,一个不留!”楚青语气轻飘飘,说出来的内容却让文武百官,连同大皇子在内心都狠狠的抖了一下。
“你……”大皇子气得话都说不全,“你尽然胆敢口出狂言……藐视皇族……?”
楚青笑道:“皇子殿下,藐视不藐视,也得看拳头来说话,我今日既然胆敢站在这殿中来,就绝对没存了让你与我讨价还价的心思,立刻放了樊旸,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狠下杀令!”
大皇子怔怔朝后退了一步,脸色涨红,他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已是气急了,用发颤的声音道:“来人呐……将……将这狂妄的家伙脱出去斩了!五马分尸!”
“慢!”
三皇子朗声道:“大皇兄此番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这位楚公子方才也说了,外边就围着十万大军,皇兄斩了他,是想要我等与你陪葬不成?”
三皇子早已与楚青他们通了气,因此这番话说起来格外顺畅,“我看大皇兄你是气急了,难免胡言乱语,要不先下去歇息歇息,此处就让三弟我来代劳处理?”
“你休想!”
大皇子猛然拔出腰间宝剑,冲下台阶就朝楚青砍去,闫焕却眼疾手快,在大皇子冲下来的那一瞬,他已迈步上前,狠狠一拳挡开宝剑,再一掌拍在大皇子胸口。
大皇子立时被打得吐血飞退。
他倒在地上咳了两声,已红了眼,冲着守在大殿周围的一众侍卫咆哮道:“来人呐,将他们通通……通通拿下!”
侍卫们却一动不动。
他愤愤地瞪了三皇子一眼,又朝一直跟自己一派的大臣吼道:“你们聋了么!拿下!通通拿下!”
好几个文官武官交头接耳,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迈步上前,顾涟却似笑非笑,“各为同僚,楚大人率领十万镇东军,一乃为樊将军脱去他那莫须有的罪名,二乃助三皇子殿下一臂之力,安内乱,驱外敌,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可要擦亮眼睛,切莫站错了队,好误了自己一辈子啊!”
这番话简直一语定乾坤。
刹那间,所有官员一面倒的冲还站在高台上的三皇子拜了下去,宏声道:“吾等听从皇子吩咐!”
“你们……你们真是反了!反了!趁着贾烈带着京城守军不在我身边,你们好大的胆,好大的胆!”大皇子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手中宝剑,朝四周胡乱砍去,大臣们尖叫着避开,又闻三皇子道:“大皇兄失心疯了,从他去养心殿好好休息吧。”
养心殿,通俗了说就是冷宫。
大皇子仿佛十分不可置信般,愣愣道:“你……你有胆子打我入冷宫!?”
“大皇兄,如今风水轮流转,谁让你向来专横跋扈,顺你这昌逆你者亡,做事不留后手,不把握机会,现在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住脚,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有歌词叫做‘报应’呢?”
“你……你……”大皇子双眼一翻,又是一口血喷出,仰天倒地,是彻底晕过去了。
楚青怜悯地扫了被抬出去的大皇子一眼,还不待他开口,三皇子已十分识时务的当即下令释放樊旸,楚青本想将齐铭的事再提上一提,不过想到萧晋齐在场,便也缓下了。
长平公主被劫一事本来就是大皇子一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如今他倒了台,相信不用楚青多言,齐铭也能重见天日。
在这个时代,果然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穆远山执着楚青交给他的兵符,站在城门外等得心急如焚。
楚青进城之前留下话,若他傍晚之前还未出城,那便不用多说,直接率军冲进城直取皇宫。眼见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穆远山平静的心也渐渐波澜起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