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轻声道:“我们走吧。”
说话间,门一阵轻晃,风声阵阵,丹房里没了痕迹。
一日,两日。
黑衣男子走进山洞里,把一篮红色的山果放在地上。它在一条干燥的被子上静坐,浑身洗得干干净净,柔软的毛蓬松着,身上左一条右一条用白布包扎。两只爪子包成一团布,墨离坐在它的身旁,捡起一枚山果放在它的唇边。
还是不想说话,墨离喂它吃,它便吃,喂它喝,它也喝,却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喜不悲。墨离慢慢揉它的耳朵尖,它也没躲,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丹师不知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它怕是难以恢复了。
这日临睡的时候,墨离躺在它的身边,不声不响地捧过一个小碗,里面装着墨绿色草汁,味道有些难闻。
“喝了。”他说,“将来给你找个对你好的主人。”
它无论吃喝什么都是无滋无味,也闻不出什么,乖乖地把药喝了。
当夜它昏昏沉沉,全身像是灼烧一样,脑袋疼痛得死去活来,什么也不能思考。筋疲力尽时双目一黑,就这样倒在地上。墨离一直没有离开它的身边,轻捋着它的毛,直到它不省人事地睡过去。
◇2◇
头重脚轻地半坐起来,它低着头看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爪子,发呆。这时候头里面空空落落,连疑问都没有,就是怔。
身边的石壁上有几个凿穿的小洞,阳光透过小洞进来,落在身上,暖的,很温和。它不由自主地用爪子去轻抚那点点光晕,什么也摸不到,只是觉得身体上的毛松软得舒服。
像是在黑夜里走了很久,忘记了阳光是什么感觉。
身边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黑衣男子,冷得似刀,它缓缓抬头,看清楚那男子长得是怎样的容貌。眉目间没什么表情,让本来不错的五官看起来冷淡了些,却似乎没什么恶意。
“你是谁?”这话一出口,它才发现出事了,不知所措地捂住头,
“我是谁,我在哪里?”
“你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撞伤了头,现在什么都记不起。”黑衣男子坐在它的身边,“我叫墨离,我们之前很早就认识了,你就住在这里。”
它胆子不大地四看这山洞,有点暗,但可以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有床,有桌,布置得很舒服。自己的小窝就在角落里,头顶挂了个小篮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味道很香。
它按捺不住,直起身子扒着那小篮子看,突然间小篮子被墨离拉下来,躺了各种各样的山果,新鲜剔透,叫人口水直流。
墨离取出一枚红色的山枣,放在它的嘴边,它怯怯地看着,小心用爪子抱着墨离的手指。狼吞虎咽地吞下肚,这才发觉饿得很,又不敢做什么,只是期盼地看着眼前的小篮子。
终于想吃东西了,墨离想,让它把什么都忘了是对的。
爪子被白布包成了圆的,就算想拿山果也拿不到,它厚着脸皮又去抱墨离的手指:“你长得真好看。”
墨离又夹起一枚山枣喂它,它急急地吮着墨离的指尖,篮子清空的时候,墨离的手上满是他的口水。这天它的肚子圆得坐不起来,昏昏欲睡地挂在墨离的身上,尾巴轻晃:“你对我真好,我好喜欢你。”
“嗯。”肯吃肯睡,总算是救活了。
自此,墨离身边多了个跟班,时不时殷勤地替他打扫山洞,吓走在山洞前爬来爬去的蚯蚓臭虫,到处跟着他跑。
这里是北行山脉的深处,少有人来,妖兽却是到处都是。墨离的原身是只黑色豹子,在这一片山脉里非常罕见,不论到了哪里,其余的妖兽都要避而行走。它以前不清楚墨离如此厉害,自从见识过墨离出行之后,惊叹之余开始狐假虎威,打着墨离的旗号,自己也收了几个小跟班,轮番替墨离打扫山洞,日子过得极是舒畅。
它也不清楚为什么墨离如此容忍它,问他,他说:“有人托我照顾你。
“是我的主子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墨离的脸色微变,淡定地说:“嗯,你以前的主子仙逝了,临走前让我照看你。”差不多也算是仙逝了吧,墨离把那丹师废了修为,关进玄铁笼子里,丢在闹市上,不知死了没有。
它点点头,心里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但也不想去细想。如今的日子这么好,它生怕出什么差错,不该想的事,它不想去想。
墨离觉得它的修为低、活不长,每天逼着它打坐修炼。它心里面苦不堪言,表面却不敢说什么,只是讨好地在他身边转圈,又抱着他的手表忠:“你对我真好。”
泪水朦胧的,不知是感动还是为自己心酸。
日子就这么得过且过。
到了深秋,天气越发寒冷,它身子小不占地方,时常窝在墨离身边睡觉。不想这天睡到半夜,它在梦里翻来覆去,焦躁难受,浑身发热地从墨离身边醒了过来。
它怔住,看着自己的沾满了汗水的手。
是人的手,不是爪子!
年岁已到,他近日来吃了不少增进修为的灵果,不知不觉间竟然在睡梦中升了阶。他看着自己陌生的身体,怔怔地掀开被子,看了片刻,好奇地摸摸自己柔软的蛋蛋。
以前长满了灰毛,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原来竟然是这么个色泽和手感,嗯,粉色的?
摸起来很舒服,爱不释手。
胸膛上的那两颗突起也是粉色的,他的指尖压上去,嗯,好看,也好摸。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他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轻揉,片刻过后他转头看过去,墨离紧闭着双目,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模样。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碎步跑去自己的小窝里躺着,用被子捂住头,放开胆子捋动自己那东西。
山洞的角落里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闷吟,墨离的长眉微拢着,没过多久,突然听见角落里的声音停了。
一个黑影子鬼鬼祟祟地从窝里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出了山洞,来到潺潺溪水边,赤脚走进去。
身上全都是刚才留下来的痕迹,他心里面痛快至极,洗干净上了岸,不经意地抬头,只见墨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在洞口伫立,沉静地看着他。
天,竟然已经起来了么?
他有点不好意思,也许是天生的羞耻作崇,随手捡了片枯叶挡着自己的私处,却又私心里很想在墨离而前显摆,走到他跟前:“想看看样子吗,挺好看的,就是比你的小。”
墨离把自己的衣服扔给他:“不想看。”
他本就能在黑夜里视物、刚才月色清明,这年轻男子沾着水花的身体一览无遗。他真的不该出来的,就算出来也不应像是中了蛊似的不回去,如今深深嵌在心头,怎么也忘不掉了。
墨离低了头,不去看他的身体:“去睡觉,明早起来修炼。”
它匆匆忙忙地把衣服套上,头发滴水:“墨离,我做了人还跟着你,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