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扑居高临下,肯定势若疯虎,一把将对方按在爪下,掐住那狗崽子的脖子,大声喝问,“是你指使林涵绑的小爷吗?”
他这边想的特别好,郎青峰只见在床单下面扭动挣扎的那个人忽然高起来,然后可能大跨步了一下,腿似乎挺长,一步从挣扎的床中央踩到床沿外,然后被顶的高起的床单又忽然坍塌下去。
……可能是跨步太大拉上了筋。
耳边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猝不及防的痛呼,郎青峰坐在轮椅上八风不动,唯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虽然常有人往自己床上送人,可是第一次情景这么的、这么难以形容。
胡玉生一个大劈叉扑倒,脚踝到小腿沿着床沿剐下去,整个人又扑倒回床上,腿部大筋剧痛,眼泪都出来了。
郎青峰看着床单底下那一团小范围翻滚了一会儿,再次出声,“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胡玉生在床单下面摸索着自己的大腿小腿,挣扎出一身汗,哭出两行泪,神智清醒了一点,听声音不像是个急色/鬼,那是不是可以谈判。
这么一想他小心扯动床单,试图露出脸的同时包住头,好好跟人谈一谈。
郎青峰饶有兴致地看那个人在床单底下挣扎,如果是新鲜的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办法,确实,还挺有趣。
屋子里光线明亮,胡玉生两手扯着床单露出眼睛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门口椅子上的那个人,西装革履,姿态悠闲,脑子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视线模糊不清,唯余那一双点漆似的黑眸仿佛两口深井撞过来。
顷刻间他的理智丧失殆尽,瞳孔发红,犬齿生长,指甲锋利到划破了厚实的床单,“我杀了你!!!”
这回的一扑是真正的势若疯虎。
他想咬断我的喉咙,郎青峰瞳孔一缩,电动轮椅嗖一下从卧室退到客厅同时转了个弯。
胡玉生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一扑未中,他随手撕裂累赘的巨大床单,只余一块裹身,利落地转了个方向再次扑过来。
第2章:是谁
这套客房是特别装修的,家具简单,地面平滑,郎青峰的轮椅流畅地闪过胡玉生的又一扑,始终没有按呼叫保安和助理的按钮。
胡玉生神志不清,说不清是抑郁悔恨悲愤的情绪把他整个人憋的几乎窒息,赤红的眼睛盯着前方那张脸,只有一个想法,咬死他!
郎青峰看他伏低身子,摆出近似兽态的捕猎预备姿势,操纵轮椅绕到沙发背后,有些疑惑地分辨空气中的气息。
胡玉生嗓子眼里低低呼噜了一声,一脚踩上茶几,前扑越过沙发背,单手成爪扣住郎青峰的肩膀,锋利的指甲从他西装外套肩头扎进去,裹在身上的床单散落下去,然而颈部动脉微微的搏动就在眼前,他才顾不得是不是走光,红着眼睛嗷一嗓子咬下去。
郎青峰腿脚不好,手上功夫却不弱,见他赤条条并没有藏着其他武器了,就放开了操纵轮椅闪躲的按键,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后颈,顺势使力翻转,利落地把人扣在怀里。
胡玉生控制不住妖力,多了许多动物性,被人掐住后颈,四肢就有些使不上力。
但是杀掉眼前这个人的愿望太强烈,他还在拼命挣扎,试图用手肘向后攻击这个人,一击撞到轮椅扶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老实点!”郎青峰没什么耐心,也不顾忌下手轻重,在他身上几处经脉按下去,挣扎不休的人瞬间就软成一团。
胡玉生瘫软在郎青峰的腿上绝望地低声嚎叫,他无法判断当下情况,只是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的悲愤让他恨不得分分钟去死,而且一定要跟眼前这人同归于尽。
下了这么重的手他还没昏迷,郎青峰也觉得有些诧异,把轮椅滑到客厅中央,随手将人往地上一扔,“既然还醒着,说,你是谁?”
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至于头顶那一对耳朵,他倒不怎么在意。近百年来人族兴旺,颇有一些同类躲在都市里生活。
更有如本族一般经营数百年的例子,眼前这只小狐狸,不算稀奇。
胡玉生在地毯上软成一团,心中只想着:我杀不了他!杀不了他!!
这念头好像脑内有口大钟哐哐直敲,反复回荡、魔音灌脑,无奈全身上下知觉全无,死瞪了郎青峰半刻,竟然怔怔哭出来。
两行清泪滑下来,一头乱发,白皙柔软地身体上几处淤青,看着就让人心里发疼。
郎青峰胸口一堵,狐族魅惑人心的能力吗?这小狐狸道行应该没这么深才对。
味道又太熟悉,必然是认识的,然而搜遍记忆想不出眼前这人是谁,他放轻了声音却不自知,“……你到底是谁?”
胡玉生嗓子眼儿里憋出一点儿濒死兽类的哀鸣,眼神渐渐从眼前的人身上离开,空洞洞盯着不知哪里。
我杀不了他……
郎青峰胸口从发堵到剧痛,顾不得眼前这人片刻前想杀自己,也无所谓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谁,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站起来,尽力走了一步,径直坐在地毯上挪到他身边。
胡玉生眼里的血色退去,整个人好像傻了,只无声地流泪。
郎青峰伸出手在他头顶上悬停了片刻,最终在他后脑顺了一把,“莫哭……”
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听到这声音极低的两个字,胡玉生脑袋顶上的耳朵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抚过脑袋上的力度,好像弄破了泪囊,眼泪更汹涌地流出来,铺天盖地的委屈,人其实已经没什么意识。
郎青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哭了半天,没琢磨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难过,手上却顺着他的气脉捋过去,禁制解除,潜意识里强行提着气的胡玉生抖了抖,瞪着眼睛昏过去。
他这一晚上先中了烈性迷药,醒来挣扎下床,再一番心神激荡,又遭遇重手下全身禁制,早就撑不住了。
郎青峰捏起他的下颌,把他额前的碎发往头顶捋起,仔细打量。
轮廓秀丽精致,眉如远山,眼尾上挑,该是个灵动貌美的狐族少年。
再翻来覆去看一遍身体,皮肤细润有光泽,定然养尊处优或者修行不错,只是没找到任何印记。
确实不是认识的人,然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郎青峰将人揽到怀里,仔细闻了闻,略一犹豫,在他肩窝稍微咬破一点,舔一舔血丝,仍旧不能辨别分毫。
然而他作为妖修,倒更在意直觉一类无迹可寻的东西,虽然不能分辨是谁,自己因他引发了强烈的情绪却不能作假。
一个小狐狸,姑且留下,迟早会弄明白缘故的。
这么一想,郎青峰打了个哈欠,捡起破掉的床单把人随便裹裹,抱着他一起坐到沙发上,顺势按了呼叫铃。
助理子岳很快现身,一看客厅里的情景,呆了呆,没忍住叫了声,“十六叔?”
郎青峰面无表情,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胡玉生的耳朵玩儿,“叫服务送新床单来,再送两套换洗衣服,”右手在怀里的人腰臀上一划,“男装175-180之间的尺寸,瘦一些的款式,内外包括鞋子都备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