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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盗春光(41)

灵婵小心翼翼问:“阿也哥哥,是我做错事了吗?”

向也不愿交谈也不想冷落她,简单说:“没有。”

是他大意了。

他一直没想过那奇怪的味道从何而来,更别说为何而来。然而即便他注意到,他这只千年老狐狸也难掩一身骚。他以为刚能驶上平路的命途,转头又回到扭曲陡峭的山道上。

灵婵不说话了,荡荡双腿,低头无聊玩书包上的肩带。

向也的手机进了消息。

以为是陶燕坤的,然而还是落空了。

来自曾有良。

更不愿意看。

刚要锁屏,灵婵的小脑瓜挤了过来,问:“老曾说了什么?”

“……”

向也只得点开看。

是一张图片,公车信号不稳定,还在加载,下面紧跟一行字倒先出来了。

[过来跟你详聊]

回想上一次见面是不欢而散,向也看到消息嗤之以鼻。

等整张图片加载完毕,他眉峰紧蹙起来。

是一张冯耀月悬肘作画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恢复21:00更新

第28章 第十一章

“阿也哥哥, 这是谁啊?”

在向也兀自愣神之际,灵婵探过脑袋瞧他手机上的照片。

向也锁了屏, 没有正面回答,“一会吃了面我送你回院里。”

明明白白的命令, 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灵婵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低哦了一声。

就算吃面的时候,向也依然同时看着手机, 灵婵坐他对面,伸长脖子试了试,看不到屏幕, 又缩回去吃面。

向也把手机旋转试了几个角度, 想看出点端倪,但并无破绽。这的的确确是冯耀月, 因为弯着腰,飘绿花的玉佛还从领子里滑了出来。粗看看不出是否合成,也看不出照片中她的年纪,只确定是失踪后照的, 模样比向也记忆中的苍老。手头忙活的事也是她本行,可不知道地点在哪。

如果照片是真的, 是在地震前还是后?蒋天瑜会不会骗了他?但那块玉佛倒是有力证据。

向也夹起一筷子面, 忘了送嘴里,已经凉得有点成坨。

而且曾有良怎么会有冯耀月的照片,至于母子关系看过的人都会有所怀疑。

如果曾有良和他阿妈的失踪也牵连,这大概能解释曾有良最初和他相识的契机。

不管真相如何, 他俩关系有多僵,这约向也不得不赴。

他胡乱把面塞嘴里,粗嚼后吞下,重新锁好屏幕专心吃面。

灵婵看着他加快速度,自己也不敢落后,扒拉着往嘴里塞。面端上来之前已经照例把三分之一挑到向也碗里,灵婵在向也停下筷子时,也唆干最后一口汤。

向也付了钱,把找零的三十几块现金塞给灵婵。

“拿着中午在学校食堂加点菜,但是不可以买零食。”

灵婵没接,“我不要。”

向也直接拉开她书包塞里面,“这段时间我可能没空去找你了。”

灵婵注意力转到他的道别上,讶然张口,“你要去哪里?”

向也烦恼这个问题,他无处可去。

向也把灵婵掉个面推搡着出了面馆,要把她往福利院的方向带。

灵婵想把书包的钱掏出来,但向也一直不停步,她力不从心。

“其实……吴妈说以后每天中午给我带饭。”

向也意外止步,说:“你跟吴妈关系那么好了?”

灵婵说:“她好像很喜欢我。”

“嗯。”

“我是不是不该接受?”

向也招呼她继续往前走,“你觉得良心过得去就接受。”

灵婵低头思忖,“还好吧,可是如果不接受吴妈会很难过,我也不开心。”

“嗯。”

向也今晚没有好为人师的冲动,大部分时间是灵婵在旁边噼里啪啦,啰嗦的劲头倒跟曾有良有得一拼。

不多时,福利院略显寒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向也一推她的书包,“进去吧。”

“……阿也哥哥再见。”灵婵三步一回头,到大门边已经听到门卫的声音时,向也转身走了。

他快马加鞭赶回发廊街,沿着熟悉又破败的走道回到住了许久的地方。

房门紧闭。

向也插入钥匙,才挤进一小段,再也无法进入。

换锁了。

他不耐烦地捶捶油漆剥落的绿色防盗门,夹门缝上的广告单被簌簌镇落,花花绿绿躺在他脚边。

无人应门。

向也化叫喊为力度,更加使劲地拍门。

里边,曾有良脑袋被套着一口麻布袋,有人按着他的肩往门边推一把,麻布袋被扯开,眼睛刚适应光亮的他正想左右观察,后脑勺被一股冷硬的力量抵住。

只听有人猛蛇吐信般嘶语,“老实点,不然毙了你。开门。”

曾有良眼睛肿得几乎掉出,一半也是惊惧,如给人踩一脚的青蛙,木愣愣盯着门背看。

他没有立即开门,而是清清嗓子,朗诵道:“僧敲月下门。”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门外无人应答。

曾有良又趁机重复:“僧敲月下门。”

后面的领头羊终于发觉不对劲,一枪敲下曾有良,后者眩晕几乎倒地。

“妈的,赶紧开门追人,这王八通风报信了!”

木门和防盗门依次被暴力拉开——

门外空无一人。

曾有良透过浮肿的眼也依稀看到了,嘴角牵起得意的微笑,但幅度把控不好,牵扯到被揍的地方,下一秒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推敲推敲,像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用敲,不把门撬走都算大仁大义了。

眼前黑暗降临,麻布袋又罩曾有良头上,脸颊被恶臭如脓的鞋底踩一脚。

透过众人肩膀的康力扒开站门前的人,往外看,哪还有向也的影子,立刻下命令到,“给我去追,别让他跑了。”

屋里跑出两个要往楼梯方向追去,踏出门口第一脚踩在广告单上打滑,动作狼狈地稳住平衡后甩开腿跟螳螂似的狂奔。

康力愤恨地将手里手机往曾有良脑袋上砸,中了,麻布袋里嗷叫一声,手机摔落地上四分五裂。

“你把他带进行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三天时间,你把屁股给我擦干净了。”康力咬牙切齿,“不然就是我把你处理干净。”

曾有良感觉如足球,每个路过的人都要踢一下他的脑袋,等过了好一会,促狭的房间重新恢复安静。曾有良双手双脚依然被绳子束缚,他在模糊的昏暗里蹦到厨房,夹起水果刀把绳子蹭开了。

反酸的手腕一把扯开布袋,往垃圾桶啐了一口血水,骂了一句。

他捡起手机零件组装好,心疼得哆嗦,给向也发了一条消息:僧推月下门。

这边向也并未逃出多远,他已在这片棋盘般纵横交错的老街巷住了一年有余,路线早已烂熟于心。

在狭窄的小巷间七拐八绕,后面的人依然紧咬不舍,没法看清来人多少,向也只顾撒腿逃命。要论拳头他可能会吃亏,但比起腿力,没人能及得上这位曾经市里的少年短跑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