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从哪儿招惹的这些?
赵淳喻拿过挂在栏杆上的书包,正在从里面翻东西,听见潭风生的问话,他边翻边回道:“因为一些小事。”
潭风生挑挑眉,问道:“什么小事?”
赵淳喻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了几个创口贴,递给了潭风生。
赵淳喻长得很端正,就和他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一样,双眼亮而有神,犹如夜幕下深海庞然大物的瞳仁。
赵淳喻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今天多谢你了。”
说完,赵淳喻转身就要走。
潭风生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赵淳喻回过头道:“去上晚自习。”
“屁的晚自习,你还去上晚自习?”
潭风生挺起下巴,少年清俊的脸庞,映着伤口格外的刺眼。仿佛在说:你看看我这张脸,是为了帮谁造成的?
赵淳喻转过身,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没带钱补偿你。”
谭风生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不缺你那俩钱!”
赵淳喻没动,等着潭风生继续说话。
潭风生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全身都疼,更是雪上加霜。他想走过去,发现脚踝疼得厉害,他皱眉看向脚踝,赵淳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问道:“腿疼?”
潭风生皱着眉抬了抬腿,还没疼到抬不起来:“……刚才打架地时候崴了。”
从栏杆跳下来的时候,为了不输在气势上,他咬着牙就冲了。现在兴奋劲一过,脚踝的痛楚就涌了上来。
赵淳喻走过去,接过了他的书包,说道:“我扶着你?”
潭风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臂,放在了赵淳喻的肩膀上,两人的身体贴近,赵淳喻微顿,左臂环上了潭风生的腰。羽绒服虽然宣软,但还是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下方的腰。
潭风生很少与人离得这么近,他不自在地握了握手指,刚走两步,就觉得脚踝实在是难受。
赵淳喻很会察言观色,看到潭风生皱眉,他停下了脚步。
赵淳喻放下他的胳膊,潭风生抬头,刚好能看到赵淳喻的嘴唇,不薄不厚,有点干。
“我背你吧。”
潭风生连忙推拒,他一个大男人,被背着像什么样子?
赵淳喻举起左臂,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很中肯地道:“我们按这个速度,走到校门口,刚好是晚自习结束,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教导主任。”
要是被教导主任看到他的这副尊容,麻烦事肯定会接踵而至。
即使不情愿,潭风生还是忍了,拍了拍赵淳喻的后背,赵淳喻默默地在他身前蹲下。
潭风生抿了抿嘴唇,双手僵硬地环在了赵淳喻的肩膀上,赵淳喻双手伸到背后,架起了他的腿。
猛然失重,潭风生深呼一口气,然后他就非常尴尬地发现,他的小兄弟,正好抵在赵淳喻的后背上。
赵淳喻胸前挂着两个书包,身后背着潭风生,但却走得如履平地。
潭风生努力忽略自己脑子里的乱七八糟,说道:“咱们去哪儿?”
赵淳喻:“先去诊所,看看你的腿是不是骨折了。”
潭风生空出一只手,掏出了屁股兜里的手机,翻开聊天记录,恋人并没有给他发信息。
潭风生想了想,发了一条:今晚能打电话?
把手机塞回兜里,潭风生把头凑近,在赵淳喻的耳边道:“去完诊所,去麦当劳。”
耳朵微痒,赵淳喻歪了一下头,说道:“我只有二十。”
潭风生不在意地道:“我请你!”
第二章
月朗星稀,夜幕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无声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推开诊所的玻璃门,赵淳喻提着一袋子药走了出来,他回身扶住门,方便伤号潭风生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潭风生的脚踝并没有伤筋动骨,医生用加压绷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叮嘱潭风生少用右脚,最好有人扶着,切记不能热敷,也不能去按摩。顺便给他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开了点涂抹的药,让他回家涂身上的淤青。
医生很负责,看完病还不忘叮嘱潭风生几句好好学习,少打架。
潭风生心想:打架的源头又不是他,他不就是头脑一热,就搅合进去了吗?
他回头看赵淳喻,打架源头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就像一个送同学来看医生的三好学生。
关上诊所的门,赵淳喻把装药的塑料袋系在了潭风生的书包带上,说道:“我继续背你?”
刚才在学校附近人少,此时路上人多,又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很容易遇到同学。潭风生连忙摆手:“不用,你扶着我吧。”
赵淳喻微微低头,方便潭风生把胳膊放在他的肩膀上,潭风生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没有回信,就又塞了进去。
“哎,你还没说,你和他们因为什么打架?”
两人一直沉默着太过尴尬,关键赵淳喻这人,只要潭风生不说话,他是肯定不会主动开口的,犹如一尊没刻嘴巴的石像。
赵淳喻扶着他慢慢往前走,路边一排高大的路灯,晕黄了未融的雪地,灯光落在泥泞的地面,瞬间就被吞噬进了黑色的湿路里。
赵淳喻沉默了几秒,微微侧头道:“你很好奇?”
随着赵淳喻的低头,潭风生的五官被打上了一层阴影,他把头往后缩了下,说道:“当然!你看看你,多正派一个好学生,看着也不像是会惹事的人。”
赵淳喻看向前方,边走边道:“一句两句说不完。”
“那你就简单点说。”
见赵淳喻不开口,潭风生催促道:“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替你出了把力,要不然你一个人对三个人,保准吃不到好,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你也得八九不离十。”
赵淳喻倒觉得这话不太对,即使是他一个人,也不会像潭风生这么惨,毕竟潭风生实在是不会打架。可这话他不能说,说了得伤潭风生的自尊心。
潭风生:“再说了,那三个人也算是记住我的脸了,说不定以后路上碰见,还得来找我麻烦。我起码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赵淳喻点点头,用他那不疾不徐地音调说道:“领头的那个人叫赵申,他之所以找我麻烦,是因为他觉得我招惹了他的女朋友。”
赵淳喻刚说完,潭风生就脱口而出道:“胡扯,你天天晨读加晚自习的,哪有时间去谈恋爱?”
他就没见过有比赵淳喻更爱学习的,说句夸张的,他就没怎么见过赵淳喻去上厕所,无论上课下课,永远都在座位上,那凳子就像他身上的半永久物件。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赵淳喻哪根神经,他嘴唇微抿,笑容一抹即逝。
潭风生不知道,这种程度的笑容,对赵淳喻来说,就算得上是大笑了。
潭风生:“你说说,你招惹了吗?”
赵淳喻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中肯地道:“严格来说,那女生不是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