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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撞上大皇子(14)

盼儿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她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是好多年前那个夜里,把君知搂在怀里的那个登徒子——颜少倾!

「你是……那个登徒子!」

登徒子!?颜少倾自从被君知的过脉针所伤,对这女子就一直念念不忘,这四年来闭关苦思破解过脉针的内功心法,一直到现在才敢再来品安坊要人。结果非但人人都说君知不在了,这小丫头还一张口就叫他「登徒子」!

「你家小姐呢?叫她出来。」

「你是坏人,小姐不见你。」盼儿难得细声细气,因为她根本不想跟这个坏人说话。

这是什么回答?颜少倾冷笑一声,「答得好!」随着这一声喝,他一脚就要对着盼儿踹了下去!

「住手!」宝福大喝一声。他原是宫中侍卫,武功自也不弱,这一掌劈来,颜少倾也不得不闪避后退,让盼儿逃过一劫。

盼儿自地上爬起来,看着宝福和登徒子打成一团,就算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这时也知道宝福岌岌可危了,这白衣服的登徒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帮忙。

回过头想找个帮手,只见大书僮满面惊悸地躲在柱后,他在品安坊十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坏了!

盼儿抄起地上的本子,没头没脑地往颜少倾头上丢过去,她的力气不小,这一砸力道也不轻,但是颜少倾是懂得武功之人,盼儿的攻击只是稍微分了他的心,却丝毫不能伤害他。

颜少倾一边轻松应付着宝福,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君知姑娘,我知道你人在屋里,不要躲了。我数到三,你若不出来,就不要怪我把这油头油面的老小子像冬瓜萝卜似的砍成两块。一、二、三——」

他说到做到,「三」字一出口,便立掌一劈,对着宝福砍了下去。他的掌力能破山开石,这一掌砍下去,当真把宝福砍成两块也不稀奇!

盼儿尖叫一声,不知从何处搬来了块石头,砸了过去。

颜少倾扬袖一振,那块石头被他挥了出去,直飞向盼儿的额头!宝福怒吼一声,却在颜少倾一双手的箝制下根本脱不了身;一边的大书僮大叫一声,把盼儿扑倒在地,那石头险之又险地擦过盼儿的额头,在她的旧伤疤上擦出了一道更加丑陋的血痕。

颜少倾五指如剑,一把抓向扑过来的书僮,盼儿挺身相护,颜少倾嘴角掠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准备在盼儿背上抓出五个洞来。

这丫头说他是「登徒子」,他还记得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喀嚓一声,大门被推了开来——

颜少倾陡然警觉一阵寒意自背后直上颈项,他蓦然转过身来,只见品安坊内一间厢房大门洞开,跨出了个颀长身影,冷冷地说:「住手!」

「小姐!」宝福、盼儿、大书僮同声大叫,六只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那如鬼魅般出现的人。

颜少倾眯起眼睛看着来人,他身着青色长袍,那股静柔消褪了不少,眉目间掠起弥漫着一股凌厉之色,不复见慈悲。

「你——居然是个男子!」颜少倾震惊之下,喃喃自语。

永琏没有往盼儿和宝福那里看去,只道:「你已经见到我了,可以走了!」

「女子为妻,男子为敌!」颜少倾冷笑了一下,「我很遗憾你不是女子。」他为君知苦练内功,如何甘心就此了结?

永琏突然冷笑了一下,「品安坊不是我久留之地,若要动手,三日之后落石坡,日落之时。」

颜少倾重重地一甩袖子,「好!我敬你是个对手!」

他一言既毕,一掠而起,眨眼之间,自品安坊墙头消失。

「小姐……」宝福震惊地看着四年未见的人。

「君知……」盼儿怔怔地追上一步。她看见君知,但他却似乎离她更远了。那背袖负手的人不复当年慈颜微笑的温柔,只有无边无际的阴寒。

「不要过来。」永琏陡然喝道。

盼儿被他吓到,呆呆地站在原地,满面困惑地望着他。

「不要再过来了。」永琏淡淡地道,「永琏永远也无法成为君知,既然是命,我认了。」他慢慢地举起一只手,仿佛从这清白如女子的手上,望见了无数的鲜血,「回去吧。」

盼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后,展颜一笑,「我一直在等君知回来,君知回来了,我好开心!」

永琏微微一震。这丫头永远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是最伤心的事,她永远不懂得什么叫作悲哀!

「君知没有回来,回来的是永琏。盼儿,你明白吗?」他这四年来几乎不曾用这样的声音说过话,即使勉强想温柔起来,语调依然是僵硬的。

「不明白,你回来了啊!我好开心。」盼儿笑着扑了过去,居然让她一下子抱住了永琏,「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你回来了,我好开心!」

你……永琏的心猛然震撼。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这样?她怎么都不会变?

「你留下来,不要走了好不好?」

「小姐……」宝福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有些湿湿的东西浸润了他的衣袖,是盼儿额头上的血。每次见她,她好像都要流血。他身上没有止血的巾帕,现在的他,只会让人流血不会给人治伤。

盼儿的血慢慢地浸透了他的袖子,他冰凉的肌肤感觉到了那血的热,手掌不自觉地挑起了她额前的发,露出了刚才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伤口。

盼儿抬起头来,笑靥如花,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过脸颊,苍白的脸却笑得很美。

「君知留下来好不好?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心里有一阵痛,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永琏低下头,谁都看见他眼中一滴泪滴落在盼儿的脸颊上,犹如菩萨垂泪,也如魈鬼滴血,「傻瓜,回来的是永琏,不是君知,怎么能留下来呢?」

在他垂泪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失去了他!即使她愿意付出再多,他也不会再接受,因为他是永琏,不是君知……

「别哭。」被她抱住的人没有像从前一样微笑地叫她一声傻子,只是轻轻一推,她就从他身上被推开。

「以后别为了我掉眼泪,不值得!」

盼儿跪倒在地,泪眼模糊。

「小姐、小姐!」宝福失神地追了过来,「小姐……」

永琏缓缓地从盼儿身前离开,自宝福面前走过,推开品安坊的大门,走了出去,随后细心地合上了门。

大书僮一直不明白,「小姐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盼儿跪地,闻言苦苦的笑了,「他不是嫌弃我们不好,他只是嫌弃他自己不够好……他是坏人……」她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是坏人。」

宝福以苍凉的眼神看着这傻丫头。说她傻嘛……她却懂永琏的心!

不错,永琏——的确是自厌自憎的,他的恨不让他回来,而让他越走越远……

「高宗十八年,贼子入闯大内谋反,伤紫禁城内侍卫统领、持械侍卫和宦官五十九人,牵连仪慎亲王永璇、成哲亲王永镶……等,皇上震怒,降罪十七人,其中盾郡王永璋惊骇成疾,这些年来神志不清、不能理事,亦不能存帝位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