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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撞上大皇子(15)

舒妃叶赫纳拉氏年少得宠生,纯惠皇贵妃苏佳氏因数失势——朝局大变,朝臣起落不定,皆因宫内大局未稳……」说话的人微微冷笑,「宝福,你比我了解他,你以为这些是巧合吗?」

宝福微微张大嘴巴,看着在外边浪荡了一圈回来的持箫人。持箫人冷颜乌发,一张脸依旧冷冷淡淡,吐出来的字眼却很伤人。

「你说,小姐他……他谋反……」

「是,他谋反。」贺孤生的情绪文风不动。这些消息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也就是江湖上最会打听消息的「潜地鼠」传出来的,绝非有假。

「他并不是想真的谋反,他只不过是……」宝福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永琏只是个得不到亲人怜惜的孩子啊!至亲至爱的人毁了他最后一点对人性的幻想,所以他恨,他恨那些伤害他和他额娘的人,他想要他们痛苦,他不甘心只有他一个人被遗弃,所以他要宫内人人都苦。

「谋反就是谋反,无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贺孤生冷冷地说。

宝福哑然。贺孤生说得无情,但事实就是如此。谋反……就如瘟疫,被牵连上了,即使是亲生儿子,也不能被原谅!

盼儿听着他们的对话,脑袋里依旧糊涂。

谋反!?那个笑起来温柔慈悲的君知,会谋反吗?什么叫作谋反呢?是杀人吗?她并没有宝福那样震惊,也许是她不太了解所谓「谋反」是怎么样严重的事,她只想到一件事——

他不被人欺负的话,是断然不可能伤人的!摸摸脸,永琏那一滴垂泪落下的感觉依稀还停留在脸上。他哭的时候,心情一定很难过,这四年来一定没有人对他好,他发抖的时候一定也没有人抱他。

「宝福,那个落石坡在哪里?我想去找君知。」她抬起头看着宝福,「可以吗?」

「落石坡在朔平府郊外凤尾山下,傻丫头,你真的要去吗?他心里只怕不再有你,他变得太多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仍然要去吗?难道不知道去见了他之后,依然只会是一场伤心?」

「我想他。」盼儿笑了一下,「宝福,你不想他吗?」

「我当然也想。」宝福这两天对盼儿说话都特别和气,因为她受了伤,也因为她受了苦。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等了一个人四年,在发现自己等的人已经面目全非的时候,还能像她这样洒脱地笑?

「那你为什么不想把他找回来呢?」盼儿很奇怪地看着他,又望了望贺孤生,「你们都不想把他找回来,他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啊!」

宝福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她哭过了,却仍然相信永琏会回来吗?

贺孤生冷笑,「我去。」他冷冷地补了一句,「我去看颜少倾和他,究竟谁是胜者。」

「我和你一起去!」盼儿笑靥如花,像听不出他其实并没有要永琏回来的意思。

凤尾山落石坡

盼儿和贺孤生赶到的时候,落石坡上只剩下一个人。

他白衣抱剑,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

颜少倾!?他赢了!?赢了为什么满脸黑气?如果他输了,那么胜的人在哪里?

「小姐呢?」盼儿当没看见他一张俊脸已经变成马脸那么长,奇怪地问,目光四下打量。

「小姐!?」颜少倾像是方才受了很多窝囊气,终于找到发泄口,「我还想问你们,他人呢?」

盼儿不解地眨眨眼睛,顿了一顿之后终于恍然,「他没来?」

颜少倾的表情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媳妇似的,恶狠狠地瞪着她。

贺孤生却仰天一声笑,「好!好!我本料定今日之战必无结果,却不知他居然不来!立身为魔,连诺言都不守了!如此人物,天下有几个困得住他?他想要什么又会有什么得不到?」

他袖袍一拂,对着盼儿说:「他不守约,你还是愿意等他吗?」

盼儿望着贺孤生奇异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君知叫我等他回来,我一定等他回来!」

唉……爱新觉罗。永琏,何德何能能得她这样无怨无悔的一声诺?他负她情,在她为他死的时候背身而去,又让她足足空等了四年,但是她却自始自终相信他不曾负过她!

她想着他、念着他,为他忧、为他苦,只是他的一滴泪,就让她可以为那个男子心痛一世吗?

贺孤生冷笑一声,「他骗了你。」

盼儿摇了摇头,「不,他不是骗我。他只不过心里很苦,不能回来。如果我不等他的话,他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闪闪亮的眼睛看着贺孤生,「你们都不要他回来吗?」

你们都不要他回来吗?

贺孤生心头猛然一震,这女子当真有望穿人心的本事。是的,他自然不会希望他回来,毕竟他想要的,只是这个小小的女子。

「但是只要我等了,就一定有希望。」盼儿笑颜灿烂。

每当她这样笑的时候,贺孤生总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一手抓起她,他不管颜少倾在凤尾山等得发黑的脸,嘴里说出简单的两个字——

「回家!」

「喂!告诉我君知到底在哪里?喂!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颜少倾的声音在后面大呼小叫,他的轻功虽佳,却终是逊色了那么一点点,追不上贺孤生。

两边等他的人都绝尘而去,树后终于缓缓步出一个人,青衣随风而飘,长发披散。

他自嘲而又苦涩地一笑,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当日他狠心离她而去,是不愿让她平白牺牲,无论如何,为了她为他拼死的情,他一定要活下去,原本立下心在报复过一切之后,就立即随她而去。谁知……

举起袖子略略遮眼,他闭上眼睛,不知道日后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他是一个坏人!是个坏人啊……

突地,一只信鸽自空中飞下,落在永琏的肩上。

闭着眼睛的人,眼都不睁地伸手摸下那只信鸽,从它的腿环上取下一个东西,握在手里,对着长空低声喊了一句——

「阿弥陀佛。」

第七章

飞鸽传来的,是这个月朝廷兵将调遣和牵涉朝局的大事。永琏看着,若是四年前,他必然会对信上的内容充满兴趣,但如今,他耳边总是响起那傻丫头天真直率的声音,夺去了他所有的心神——

君知留下来好不好?我们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他眼前仿佛看见了品安坊的书库里,那傻丫头从书架上跌下来的样子,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笑过了啊!

我等你好久好久了,你回来了我好开心啊!

「傻子……」他在山顶喃喃地说,一时竟忘了手里正握着牵连军国大事的机密和动向。

「今年八月,皇上要陪同皇太后先去木兰而后去避暑山庄,各位为狗官贪吏所苦多时,亦有不少忠良为当朝所害,皇上出宫是大好机会,我们决定就在木兰下手。」一群作布衣蒙面打扮的人,在凤尾山上的山洞里集会,一个身材瘦小的长胡子蒙面人缓缓地说:「今年来降朝廷的蠢货不少,据传来的消息,这里头至少有一支队伍存着和咱们一样的心,都是要藉机行刺的,只是,暂时还不清楚是哪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