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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钗/元后(258)

作者: 倾颓流年 阅读记录

——

仪式过后,絮絮和玄渊被送到栖梧宫里。

新婚大喜,宫中布置一新,挂满喜幛红绸,儿臂粗的龙凤花烛鎏金錾玉,浓光照映。

两人依照婚俗,坐在床上,男左女右,殿里站满了命妇嘉宾。不必挑盖头,但得喝合卺酒,结发同心。

玄渊接过喜娘递来的匏瓜,剖开一半的匏瓜里盛着潋滟苦酒,絮絮饮了一口,他也饮了一口,此之谓共苦。

接着喜娘呈上金剪刀,絮絮正要拿,倒被玄渊抢了先,他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剪了一缕她的头发,复咔嚓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手指灵巧翻了几翻,便挽出个漂亮的同心结来。

这“翻了几翻”,也可见他平日绝没有少练。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拿到同心结,他心里有什么正滋生蔓延,蔓延到嘴边,他实在忍不住,咧成一笑。

笑得有点儿傻气。

被絮絮推了一下,低声说:“傻笑什么呀,得出去敬酒了。”

他笑意难抿,“好好,我知道了。”嘴角却始终平不下来。

满屋子的命妇们瞧着这对新婚夫妇,这位淮陵王殿下,视线哪里舍得离开陛下,满眼似都只望见她一个人了。

便是说要出去敬酒,被推着踉跄走了几步,还回头生怕娘子没跟过来,最后索性牵上手。

絮絮无可奈何:“我在,我在。”

——

终于,夜阑人静,繁文缛节全都结束,栖梧宫里寝殿里只余他们两人。

外头雪风正紧,呼啸刮窗,殿里春光乍泄,烛影摇红。

玄渊抬起手,取下她发髻上簪着的最夺目的凤皇金钗,随钗离开,乌发如瀑散落,他心乱跳一气,几乎要跳出胸膛来。

絮絮笑盈盈看着他,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你会不会啊?”

咳,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候,被问“会不会”,是对男人的一种挑衅。絮絮本意只是好心问问,假如他不会,她枕头底下还有压箱底的小人书,他们俩可以一起观摩观摩——谁知玄渊眸色益发地深,直接俯身压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谁说我不会?”

絮絮始料不及。

沉香拔步床摇晃得很厉害,咯吱咯吱作响。

她抱紧了他的宽阔背脊,摩挲他那肩胛骨,成行的汗顺着额角浸湿鬓发,气息仿佛融成一体。

躯壳严丝合缝。

同频共振。

最激烈的时刻过去以后,偃旗息鼓,玄渊终于撑着胳膊,贴在絮絮耳边,低声喘息着问出一个困扰他很多年的问题。

大概也是普天之下男人的好胜欲作祟。

“我和他……谁技术好?”

絮絮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玄渊见她不说话,以为是他不如扶熙,登时觉得一股血流下冲,卷土重来,定定说:“那再来一次。”

花烛燃尽,絮絮委实受不了了,哑着嗓子连连求饶:“你厉害,你最厉害了,你真的真的上天入地最厉害了。他们谁也比不得你。”

——

有人欢喜有人愁,絮絮的洞房花烛夜那晚,耶律升和银竹对坐喝酒喝了一晚上,宿醉以后,抱头痛哭。

——

至徽元年的除夕,作为新朝第一个除夕节,无比隆重、盛大。

除夕有一项流传很久的重要仪礼,那便是帝后同登朝夕楼,与民同乐,共赏烟花。

今年并未例外。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帝驾南巡,除夕夜,登的并非上京城的朝夕楼,而是烟都的凤皇楼。

除夕之夜,烟都的烟花连片,几乎将半边天染得光彩陆离。

烟花在半空炸开,绚烂夺目,烟花声不绝于耳。

尽管烟花只是刹那盛放,但只要烟花不断,便可使无数个刹那相接,延续它们的绚丽。

凤皇楼上,风雪浩大,絮絮和玄渊两人站在高楼俯瞰烟都城。亭台楼阁,烟柳画桥。

万家灯火璀璨。

一片雪花落在她发间。

他伸手替她拂去,目光温柔,如星在水。

“我答应你的事,终于做到了。”

絮絮蓦然抬眼:“什么?”

他骤然将她拥在怀里,给了她一个眨眼的时间,去理解他的话,他笑意清浅,慢慢道来:“娘子,我说过的,等我好了,带你来烟都的城楼上看烟花。”

来自前生的许诺。

刹那间她眼中湿润一片。

她怔了良久——原来,是你。

“阿铉。”

彼此相拥。

就算前路风雨如晦,也不必畏惧。

第132章

大雍朝, 至徽元年,冬。

过了除夕,就该盼着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的灯会。

絮絮人虽然在烟都, 但公务也丝毫没减。上元佳节, 预计也只能是在烟都逛一逛——便是这偌大烟都,她还没有时间逛完, 每日忙于接见江南的官员,整治当地的吏治以及查勘各地的政绩。

还得不时听人告御状。

玄渊看她来江南都忙成了陀螺, 委实没法,将近上元佳节,说什么都得让她歇一歇。

所以提前几日传信给大舅子江阴王容深,请容深过来帮着处理一日政务, 他得带絮絮出去散散心。

他在信中,明里暗里诉苦,絮絮忙得昏天黑地,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心里好苦好苦,有苦说不出。

容深收到信时, 望着信上峻拔字迹笔笔苦涩, 仿佛看到一个深闺怨夫,独守空房,心里感叹几句, 果真心软了,答应帮他三日。

他也觉得妹妹过于操劳——太忙了, 就没空造人, 今时不同往日,皇帝生出继承人, 乃是头等要事。

容深叹了口气。

烟都位处江南,冬日素来少雪。今年适逢新朝元年,且新帝南巡,偏下了场大雪,百姓们都说是瑞雪兆丰年,是吉兆。

正月十四的晚上,玄渊给絮絮端来一杯号称提神醒脑的补汤。

正月十五的一早,絮絮醒来,不在熟悉的地方。似乎是客栈?天还没有彻底亮,光线因此朦胧晦暗。

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侧过头就看到了似睡非睡、俗称假寐的玄渊。

这般暗的天光里,玄渊微阖双眼,闻声,眼睛动了动,缓慢睁开。纤密长睫如蝶翼扑朔,乌黑发沉的狭长眼睛,慢慢染上温和笑意,这么一个过程竟看得絮絮口干舌燥。

就,莫名其妙的,……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所以看什么都眉清目秀的。

倏地和玄渊目光对视上,他唇角微勾,泪痣通红,探手把她落在鼻梁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缱绻。

絮絮沉浸在他这温柔小动作里,脑子也不大灵光,只记得昨晚喝了那个什么提神醒脑的补汤,丝毫没有提神醒脑的功用,一觉睡到现在,还口干舌燥。

他的手,似乎有点儿烫?发烧了么?

刚想问他昨夜补汤是个什么东西,一点都不提神,他竟趁她愣神,轻易翻身压到她身上来,动作快到她措手不及,湿热的唇已经贴上来,像久旱未逢甘霖一般急不可耐,把她的嘴唇当成可以救命的泉水似的,吮吸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