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好就行,”姜太后高兴地喝掉了面前的酒,“景睿也是的,竟不告诉我!”
也没告诉他,要不是楚音主动说,他一点不知,陆景灼看一眼妻子,她对三弟的怜爱与关心倒真有些“长嫂如母”的样子。
“阿音,你多吃点,”姜太后此时又关怀起儿媳,“你不算胖,可以再长点肉,也能更有力气。”
生孩子可是要自己使劲的。
楚音点点头:“好。”
听到“力气”两个字时,陆景灼的心突地快跳了下。
他对女子生产一事全无了解,但听刘院判的意思,总不是件能确保顺利的事。
不知楚音倒时能不能……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爆竹声,一波又一波,各家各户都在庆贺新年了。
陆景灼命内侍们也放了一些,但远不如去年的热闹,去年还有烟花。
两个孩子模模糊糊地知道肯定也与去世的皇祖父有关,乖乖的没有问。
等送走姜太后之后,陆景灼捏了捏妻子的手臂:“你现在的力气比之前大还是小?你之前都能拉弓射箭了。”
“不知,”楚音奇怪,“圣上为何这么问?”
“生孩子不是要有力气吗?刚才母后说了。”
“……那我应该足够的。”她的身体比在青州时要康健,那时都能生下龙凤胎,这一个肯定不难,再说,刘院判经常来号脉,她跟孩子都很好。
陆景灼却不太确定:“你要不要拉一下弓试试?”
“……”
这个提议有点奇怪,不过楚音知道他是在担心,想了想道:“好吧。”
陆景灼吩咐宫女将他送给楚音的弓还有护臂什么的都取来。
低头细心地帮她绑好护臂护手,他又帮她戴上扳指。
久违的动作,他做得很温柔。
她仰头问:“圣上是不是很怕我生产不顺利?”
他一顿:“嗯。”
并没有掩饰。
楚音将掌心盖在他手背:“妾身应该不会有事的。”
“应该?”
“不会有事的,”她就算有事,也该等到后年,跟前世一样,应该不会倒霉的提前这么久吧?楚音的手捏成拳头,“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先拉弓。”他道。
楚音深吸口气,手握住了弓弦,慢慢往后拉。
很容易的拉开了。
“你看。”她扬起笑脸。
确实这方面的力气没变小,陆景灼略微放心。
宫女来收拾弓箭等物时,楚音留下了扳指:“我从今日开始一直戴着它,等生产时也戴着,就像圣上陪在我身边一样,好不好?”
他怎么可能反对?
“好。”
低头亲一亲她的唇,内心欢喜。
楚音道:“你的也要戴着。”
不是一对的吗?
“嗯。”他答应。
次日早上起来,楚音就朝他的手指上看,结果他没戴。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太忙了。
楚音故意将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
陆景灼其实已经吩咐东凌去取,见她如此倒也没有忙着戴。
直到她把樱唇偷偷噘了好几次,快要忍不住了,他才让东凌拿出来。
“帮朕戴上。”
楚音捶了他一下:“原来圣上是故意的。”
他没否认。
她急的样子很可爱。
多少是在意他。
“要是我一直不戴,你会如何?”
她一边给他戴扳指一边道:“那我也不戴了,再也不戴了。”
娇嗔着说的,可也透露出一点心意。
他琢磨着这句话,将拇指上的扳指转了转。
知道陆景睿的伤势有好转,姜太后亲自去了一趟弘义殿。
从来都是晚辈给长辈拜年的,他守孝不便出门,但也没想到她会过来。
忙给姜太后行了大礼,陆景睿道:“孩儿不孝,竟劳烦母后上门。”
“快起来,”姜太后让陈嬷嬷去扶,“景睿,我是太高兴了,昨儿听说你的伤被马院正治好了,我晚上差点激动地睡不着……景睿,你真的好了吗?”
见她满脸喜悦,陆景睿一时心头滋味复杂。
当年他的伤势只是看起来重,因为年幼,因为血流得多,加上他的伪装,说废掉了,别人也不怀疑,但正因为年幼,在长身体,其实恢复得很快。
他在那段时间得到了嫡母跟长兄的关心,便一直隐瞒了下去,想持续得到他们的庇护跟怜悯。
可要说愧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也会愧疚,只不过见长兄自出生便是世子,身负重任,而他却被父亲所厌恶,被母亲所不喜,两相比较,那愧疚也淡了。
他利用起他们也越来越习惯,直到发现有一个人会无私的关心他,不是出于愧疚,不是出于怜悯,而是真正的希望他做个健康的人,他才想从这种状况中走出。
如今嫡母那么欢喜,他忽觉一阵释然。
这样很不错,他不用再装下去了。
“母后,此事是真的,孩儿的伤确实好了不少,等再过阵子,兴许可以重新学习骑射。”
“好好好,太好了!”姜太后眼圈微红,“景睿,你能健健康康的,我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您别这么说,当年的事并非是您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出门,是我考虑不周,”姜太后长叹口气,“害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这孩子本来就……”她擦起眼角。
“您别自责,孩儿不是好了吗?以后母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他走到姜太后身边,半跪下来,“您总提起,孩儿也会不好受,您这些年也受苦了。”
确实该让它过去了。
姜太后将手搭在他肩头:“好,我听你的,不提就不提,我们往前看……等明年你除服,我替你选一门好亲事,是了,还得让景灼封你为王,出宫开府。”
像二哥那样吗?
倒不知二哥会不会被大哥赶去就藩?
但看嫡母的态度,他一定不会被赶出京城。
陆景睿笑着道:“好,有劳母后。”
过了上元节,渐渐接近楚音生产的日子了。
经过太医们的判断,都认为楚音会在一月十日之前发动,故而陆景灼在一月五日之后便不去早朝,如果有政事需要同官员商量,便召来乾清宫。
有一日他正当批阅奏疏,就听说楚音好似要生了,急忙赶去东宫。
谁料虚惊一场。
她的小腹只是稍微痛了下又恢复平静。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一月十日。
陆景灼以为她会在今日生产,早上就没去乾清宫。
结果又白等了许久。
臭小子!
他忍不住暗骂,早前折腾得欢,该出来的时候又不出来了。
楚音劝道:“要不圣上还是恢复早朝吧……何时生产也不一定的,晚几日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