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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126)

季唯民:“噢,讲一个女孩叫千重子,从小被父母遗弃被一对商人夫妇收养,有一天她在京都郊外遇到一个少女,竟然正是她的孪生姐妹……”

季童的注意力已经移到窗外去了,季唯民的讲述变成淡却聒噪的背景。

她想问的是《古都》么?

不,她想问的只是沈含烟昨晚为什么跟着季唯民走了,留她一个人在房间,听着两人离开的脚步,像猫一样刮过酒店走廊柔软的地毯。

像她小时候,无数次一个人在书房窗口花园门口,看着季唯民和其他女人的背影。

没有人回头。

十多年过去了,哪怕这个人变成了沈含烟,依然没人回头。

不,就因为这个人是沈含烟,才不可饶恕。

她在孤海漂流时唯一的一艘救生艇,怎么能就这样背叛她?

海水淡淡的湮没过来,没过她的脖子她的下巴她的鼻尖。

原来窒息的感觉,是一种心脏刺痛的感觉。

******

沈含烟回家后,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怔了两怔。

明明当时为了省钱,出租屋小成这样,怎么还是因为少了一个人,空到叫人心慌。

沈含烟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匆匆收拾了一下出门。

对她们这样的实验狗来说,暑假是不存在的,每天都要泡在实验室里。但沈含烟赶到实验室时,还是感到一阵由衷的心安。

至少这里的忙碌可以让她暂时忘掉一些事。

师姐见她进来,笑着问:“这两天休假怎么样啊?”

沈含烟笑了下。

谁能想到短短两天之间,她的人生就被推往了一个从没想过的、截然相反的方向。

好荒唐。

第58章

沈含烟先在实验室处理了这两天落下的工作,下午她出了学校,来到附近的一条商业街。

这是一条老而旧的商业街。炸油饼的卖羊肉的卖散发劣质气味丝袜的,各种混杂在一起,想像被抛弃在时光之外。

但沈含烟曾无意间到过这里一次,知道这里有很多修手机的小铺。

她一家家的问过去。

都说不能修。也许不是不能修,而是修起来麻烦又费时,还赚不到钱。都劝沈含烟再去买个新的,现在新手机也不贵。

但沈含烟就那样固执的一家家的问了下去,顶着盛夏的日头,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她之前其实本打算修不好就去买一个新的,可季童手里那个淡紫色的新手机,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与其说她不能接受季童给她的新手机,不如说她不能接受两人“施”与“受”关系的对调。

那时的她还并不明白,因为那深深打破了她赖以生存的骄傲、自尊心以及安全感。

那是她从小到大,仅存的东西。

她浑身是汗、穿行在小巷里、一家家的问了下去。

直到终有一家店的年轻老板,露着花臂转着她的手机:“实在要修,也行,两千五,而且我跟你说,就这价格我一点没赚你的钱。”

其实沈含烟知道,因为这就是前面无数个老板都不修她手机的原因。

两千五,基本也是沈含烟买下一个新手机的预算。

并且花臂老板还跟她强调:“就算修好了,也比不上新的好用,通话质量不怎么样,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坏了。”

话里话外都是劝沈含烟别修。

但沈含烟说:“修吧。”

不修的话,那个淡紫色的新手机将永恒的刺痛她。

当沈含烟终于拿着修好的手机钻出小巷,她起了球的旧T恤已经汗透了黏在身上,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一个过分迅速的来电好像在庆祝手机的起死回生。

是季童吗?沈含烟犹豫了一下。

其实她很怕是奚玉,但“有可能是季童”这个念头让她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

结果不是季童也不是奚玉。

电话里的男声相当严肃:“沈含烟,马上到医院来一下。”

挂了电话沈含烟盯着天边一轮太阳,惨败的光线让她眼晕。她想:六月的太阳光线已经有这么刺眼了?

她背上的汗出的更密了,一层一层,应接不暇。

她给实验室打了个电话:“师姐,我还要请两小时的假。”

“你手机修好了?”师姐问:“有什么事么?”

沈含烟:“要去趟医院。”

师姐:“你生病了?”

沈含烟:“没有,就是我生病的那个朋友,情况不太好。”

师姐:“那你赶紧去吧!别担心实验室的事。”

挂了电话,沈含烟迎着惨白的太阳光线向地铁站走去。

******

“沈含烟?”

顾峥在吸烟室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那人站在窗口,纤细的指间夹着一支烟。

可那修长的身材、挺拔的体态、秀美而清冷的一张脸,不是沈含烟还能是谁?

而且那人听顾峥叫“沈含烟”三个字时还回了头。

这下顾峥确定了,向着那人走过去:“沈含烟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会在这抽烟?”他又看了眼沈含烟指间的烟一眼:“你会抽烟?”

沈含烟也跟着看了自己指间的烟一眼。

顾峥直接把烟拿走掐了:“别跟我学这些不好的习惯,谁说搞学术就一定要抽烟?你看骆嘉远不就不抽烟?学术搞的也蛮好。”

他酸溜溜的说:“反正我也不是你硕导,你跟我学干什么?”

沈含烟笑了一下。

顾峥说:“走吧,陪我去花园溜达溜达。”

******

顾峥把沈含烟带到花园,自己左右环顾一圈,偷偷摸摸把烟点了。

他边走边跟沈含烟说:“你师母每周都要来看一次中医,恨不得住在这医院里,你说她是不是魔怔了?”

沈含烟:“师母还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顾峥一挥手:“她哪儿不舒服,她那就是闲的。明明西医整套体检都做了,身体比牛还壮,非说自己从中医角度是亚健康,得慢慢细心的调。”

沈含烟:“师母跟你撒娇呢。”

顾峥嘿嘿一笑:“我也跟她说找了我是她的福,哪怕我搞学术一辈子清贫赚的不多呢。就是一点。”他扬扬手里的烟:“护士不让在花园抽烟,逮着我好几次了。”

沈含烟:“那要不回吸烟室……”

顾峥:“不,我想出来溜达溜达,你得陪我。”

顾峥这个看上去粗糙的老男人有腔别样的体贴,明明是陪沈含烟,偏偏说是要沈含烟陪他。

他问沈含烟:“还是来看你那个朋友?”

沈含烟点点头。

他又问:“情况不太好?”

沈含烟再次点点头。

其实顾峥也猜到了。

虽然沈含烟年纪轻,但她几乎是顾峥见过最理性自持的人,能让沈含烟做出抽烟这么打破常规的事情来,估计刺激受得不轻。

他问:“有多不好?”

沈含烟犹豫了下,才说:“可能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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