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兔糖(153)

沈含烟居然在她出国四年以后,在这样的平安夜,与季唯民并肩走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

季童也不知跑过了多少个路口,也不知是不是在往她酒店的方向跑,她像只没头没脑的苍蝇,在这她认不清的世界横冲直装,在她的一双复眼里,世界早已变成了一片片的支离破碎。

直到跑得最后一丝力气也不剩,她才停下来,在一盏闪烁不定的路灯下撑着双膝,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

等到稍微缓过来一点了,她立马打了辆车,逃回酒店房间里锁上门。

连大衣都没来得及脱,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枕头死死的蒙在头上。

她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她从没想到今晚的短短一瞬,会让她彻底沦为一个小丑,让她四年的坚持变为了一个笑话。

她那么想保护沈含烟的干净。

她不想让沈含烟和季唯民那样的人搅在一起,也不想让沈含烟和奚玉那样的人搅在一起,诚然这里面有她对沈含烟自私的占有欲作祟,但最重要的,她不想沈含烟因一时心软弄脏了自己的干净。

为此她不惜暴露心机,拍下沈含烟的luo照去威胁沈含烟,然后用一辈子的自我放逐赎罪,让沈含烟往一片澄澈的光明里走。

然而,然而。

季童头蒙在枕头下,无声的笑了。

第68章

季童这样笑,并非她找回了快乐的能力,而是小丑都是这么笑的。

扯着嘴角,以一个吊诡而夸张的弧度,眼底却冷冰冰没有一丝情绪,于是那笑就变得格外讽刺起来,也不知是在嘲笑这世界,还是嘲笑自己。

季童觉得都有吧。

毕竟谁愿意自己四年苦熬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变成一场无谓的自我感动。

如果她真是一只白兔,她这会儿应该躲在枕头下哭;然而她只是披着一张白兔的皮,所以她此时用枕头蒙着脸笑。

等手和脚因房间暖气和过厚的羽绒被而快速回温后,季童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回英国的机票退了。

第二件事就是写了封辞呈,说明自己在国内遇到突发状况、不能回英国继续工作了,手上所有未完的工作,她都会在网上与同事对接、直到交接完成。

说来可笑,这样条理清晰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沈含烟一点点教她的。

然而她现在坐在这里,心痛到连电脑屏幕都看不清,也是拜沈含烟所赐。

她眯了眯眼,不自觉露出一个沈含烟最不喜欢的表情,把手机摸在手里。

给骆嘉远打电话是没必要了。

她在屏幕上把那刻骨铭心的十一位数按出来。

她曾经费尽心思,不惜暴露自己的阴暗面,也要把沈含烟推出季唯民和奚玉形成的泥沼,之后的代价,是一场远离沈含烟的自我放逐,她曾以为时间是一辈子。

沈含烟的一句“放过我”,难道不就是不再想与她、与季唯民、与奚玉这样有心机的人搅在一起么?

她成全沈含烟,沈含烟却在她出国的时间里,又和季唯民联系上了?

从汪晨电话里和今晚的愤怒来看,沈含烟和季唯民见的应该还不少。

季童不愿再想下去。

她简直搞不懂:因为什么?因为钱么?

因为张愚的突然隐退,沈含烟赚不到她想象中那么多的钱了?

因为沈含烟步入社会以后,越发觉察钱的重要了?

季童深吸一口气。

她曾以为自己长大了,变得没什么情绪波澜了,甚至在亲眼看到莫春丽和另一个女生接吻时,她都毫无感觉。

跟莫春丽分手,她也处理的得体而大度。

然而她发现,一旦面对沈含烟的时候,她还是一秒被打回原型。

变得自私、阴暗、占有欲过盛。

她就是不能接受沈含烟不按她的期许,往那干净而光明的世界独行而去,反而回头与季唯民这样的人搅在一起。

然而无论如何,当季童想按下那十一位数号码时,还是指尖发颤。

就像她在今晚偶遇沈含烟时,竟还会可笑的想——她围着一条被行李箱压出折痕的条纹围巾,会不会很幼稚而不好看。

正当她酝酿勇气的时候,手机忽然一震,她刚按在屏幕上的十一位数,竟然给她打过来了。

沈含烟竟然给她打过来了。

季童吓得一抖,下意识就想挂断。

然而现在的情况,现在心底的不甘、委屈、愤怒,却容不得她逃避了。

她连续深呼吸了三次,用尽量平静的声音接起电话:“喂。”

哦妈的,她在心里骂——以沈含烟对她的了解程度,绝对能听出来她在发抖。

沈含烟清冷的声音传来:“睡了吗?”

四年了,沈含烟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季童拼命克制想落泪的冲动:“还没。”

沈含烟:“什么时候回国的?”

季童:“前天。”

沈含烟:“没回家住?你住哪里?”

季童:“酒店。”

沈含烟:“明天见一面可以么?”

季童:“可以。”

本来沈含烟不约她,她也是要约沈含烟的。

沈含烟:“那我选个吃饭的地方,把时间和地址发你。”

“不。”季童直接拒绝了,她要从现在开始掌握主动权:“就在K大附近见吧,你请我喝下午茶。”

沈含烟那边沉默了一下:“好。”

******

挂了电话后,季童去洗了个澡,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个蒸汽眼罩。

她把蒸汽眼罩挂在耳朵上,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很快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梦里,刚开始她坐在沈含烟膝上,内心充盈而温存。

可突然,沈含烟拿出了一条绳子,死死的勒在她脖子上。

很快她发现那不是一条绳子,而是她为沈含烟剪去的一段长发。

她在梦里没法呼吸,挣扎着却醒不过来。

魇着了。

等她终于拼命活动手脚、好不容易从那噩梦中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一额头的冷汗,挂在眼前的蒸汽眼罩早变得冷而硬了。

她喘着气,把蒸汽耳罩摘下来扔在一边。

忽然,她想通了心底那个永不消褪的疤的症结——

她永远不是沈含烟人生的首要选择。

******

因为晚上睡得不好,季童一上午都躺在床上装死,早饭和午饭都没吃。

下午一点,她起来洗头洗澡化妆。

跟沈含烟约在四点见,地址沈含烟已经发给她了,就是K大附近的一个咖啡馆。

季童仔细的涂了粉底,修容都用了膏状和粉状两种。一簇簇把睫毛夹翘,睫毛膏也用了两种,浓密的和纤长的。她选了一只浆果系的暗色口红,最后是眼线,在眼尾勾出一个小小的三角。

她眼睛偏圆,这是她研究过很多次、最能显成熟的画法。猫眼眼线弱化了她眼睛的圆钝,反而显出一种媚态。

其实她很少化妆,只有偶尔需要出席时尚活动的时候才化。平时上学、逛街、去餐厅,她都是素面朝天的,频频被当成小朋友这件事也没什么。

上一篇: 暗瘾[娱乐圈] 下一篇: 本能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