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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185)

沈含烟:“我站在后面看。”

季童:“跟我去桌子边坐。”

沈含烟:“好像没有我的位置吧?我是混进来的。”

季童现在才意识到,沈含烟没有入场函啊——“你怎么混进来的?”

沈含烟:“大概我穿着礼服,没人拦我。”

……好吧沈含烟那张脸就是最好的入场函。

季童很固执:“跟我到桌子边坐,既然你来看我有没有得奖,就好好看。”

沈含烟跟着季童走过去。

教授抬头看了她俩一眼。

因为沈含烟跟这位教授的交流都是在网上,用的也是英文名,教授从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没什么暴露身份的风险。

教授只是问季童:“这位是?”

季童:“我的一个……熟人,碰上了。”她叫服务生加了张椅子,沈含烟就在她身边坐下了。

教授了然的笑笑:“朋友?”

季童梗着脖子:“不算。”

她才不要跟沈含烟当什么朋友。

就算当敌人,也好过当什么不温不火的朋友。

而且教授怎么会觉得她们是朋友呢?

如果宴会厅的灯光再亮一点,如果教授的眼神再好一点,应该能看出她嘴上的口红和沈含烟是同一个色号吧?

颁奖礼正式开始了。

先颁出铜奖,获奖的是英国一个设计师。又颁出银奖,获奖的是法国一个设计师。

颁奖环节穿插着著名设计师致辞、潮流趋势发布、甚至还有摩洛哥风光纪录片,被拖得无限漫长。

冷餐一道道上着,牛肉塔塔,海鲜沙拉,吞拿鱼刺身,沈含烟一道道吃得很认真。

季童都怀疑沈含烟是来蹭饭的:“你们那化学论坛的餐很差么?”

沈含烟居然点点头:“是的。”

她还问季童:“你要不要也来点?”

季童有点气急败坏:“我不要!”

她一边紧张得要死,一边又被沈含烟优雅清冷的吃相分散着注意力,沈含烟吃一道有刺的海鱼时她还要担心沈含烟被刺卡着。

终于主持人说:“接下来我们宣布首届RDA大赛的金奖得主——”

沈含烟优雅的从唇间拉出了一根鱼刺。

季童心脏都快不跳了。

之前颁铜奖和银奖的时候,她在心里拼命祈祷: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因为她知道铜奖和银奖是没有意义的,在任何领域都是一样,只有第一才能获得足够多的关注。

当然这个道理也是沈含烟教她的。

可沈含烟这时看起来对她得不得奖毫不在乎似的,仍然专心吃着面前的海鱼。

这鱼真有那么好吃?季童一边瞟主持人一边又要分神来看沈含烟,她都想来一条这样的海鱼了。

就在季童一个分神的时候,她好像错过了最紧张的凝滞,主持人口中直接念出了她的名字——“CareyJi!”

季童呆呆的,看着全场射灯一下子都聚焦在她身上。

教授在身边小声提醒:“站起来呀。”

季童呆呆的站起来,灯光的聚焦反而让她身边陷入一片最浓重的黑暗,她往那黑暗里瞟了一眼,沈含烟居然还在那专心吃鱼。

季童几乎生起气来了——吃鱼重要还是我得奖重要?

就算她们现在是“敌人”,沈含烟可以不为她高兴,那沈含烟可以愤怒可以恐慌,至少该对她真的得了金奖这事有点反应吧?

主持人这时说:“有请金奖得主上台致辞!”

季童还呆呆站着,瞟着沈含烟吃鱼,教授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向舞台走去。

所有射灯一路追着她,炽白的灯光照着她的大脑也一片空白——说什么呀?

她之前根本一点没准备获奖辞,她心里有个很好笑的想法,就是天从不遂人愿,一旦她准备获奖辞的事被发现了,老天就会知道她有多想获奖,就无论如何不会给她这个金奖了。

所以当她站上舞台,对着立麦,灯光越来越炽烈,她的大脑里仍是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忽然发现她性格里还是有胆小的因子,怕人的因子,季唯民说她怕生那句话也不完全是错的,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带来了恐慌,即便她还生着沈含烟的气,她还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着沈含烟的脸。

灯光怎么那么亮。

啊找到了。

虽然晃眼的灯光让台下的面孔都模糊起来,季童眯着眼一张张面孔搜索过去,还是找到了沈含烟的那张脸。

但有件讨厌的事情是,宴会厅灯光好像出了点问题,季童都离开座位那么久了,打在她座位上的那束追光居然还亮着。在一片白炽中,沈含烟的面容更模糊了起来。

但是沈含烟放弃吃鱼了。

沈含烟抬头来看她了。

一片模糊中季童只能看到一个依稀的轮廓,并看不清沈含烟脸上的表情是宽容和祝福,还是惊恐和不安?

但季童的心定了定。

她不像沈含烟那么优秀,也没什么很大的出息,在她前将近二十三年的人生中,这就是她最荣耀的时刻了。

至少这一刻,沈含烟是看着她的。

季童开口,话筒不给力发出一声很尖锐的鸣啸,好些人都捂住了耳朵,但沈含烟没有。

季童等鸣啸过去,才清晰的用沈含烟能听到、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感谢让我做出这套设计的那个人。”

感谢充血的眼球。

感谢所有极致的痛苦和欢愉。

感谢你现在看着我。

谢谢你呀,沈含烟。

******

季童拿着沉甸甸的金奖奖杯下台后,就没什么其他环节了,所有人正式进入用餐和社交时间。

舞台空了下来,季童的两套嘉宾服和一套接待服一直留在上面展示,很多记者围过去拍照,包括季童的教授也过去拍照留念。

当其他人开始吃时,沈含烟已经吃饱了,拿纸巾揩着跟季童口红同一色号的唇角。

季童本以为拿到金奖后她该彻底放松了,没想到这会儿她还是紧张到胃疼:沈含烟是要走了吗?

季童忽然发现——沈含烟要从她面前消失这件事,是和拿不到金奖同样级别的大事。

也许更严重。

她拼命在脑子想留住沈含烟的办法:怎么办?装被鱼刺卡住行不行?

她盯着桌子上之前被沈含烟吃了很久的那盘海鱼。

沈含烟要站起来了她要行动了。

这时季童的教授端着相机走了过来:“不好意思。”

季童抬头,才发现教授这句话是对着沈含烟说的。

她问沈含烟:“或许你今晚不算太忙?”

沈含烟看了季童一眼,暂时未置可否。

教授:“是这样,我看Carey那套设计时,觉得最出彩的就是女嘉宾服,看的时候脑子里总像有一个很具象的东方女人形象,却又想不出那该是什么样。”

“今晚一见你,我才发现,我脑子里的那张脸就该是你这个样子。”

教授问季童:“你这套女嘉宾服,是以你朋友的形象为模特设计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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