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顿了顿:“我不知道,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问问。”
王律师笑笑:“还以为你跟小朋友很熟你会知道呢,你要是问到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挂了电话沈含烟走到餐桌边,又看了看那包曲奇,简简单单的复古牛皮纸,没有任何标签。
明明已经刷过牙了,沈含烟却忍不住又把那袋子打开,掰了一小块曲奇放进嘴里。
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吃零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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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回酒店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直到满头满身都变干净变香了,她才松了口气。
这次去英国行程很短,她没带多少衣服,所以即便行李箱忘在了沈含烟家,她还有很多问衣服可换。
只不过换衣服之前,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她的身材和沈含烟很不一样。沈含烟是一颗饱满的果实,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浑圆的地方浑圆,处处透出成熟的味道。
而她到现在还是少女的身材,骨量小,胳膊、腿和腰都是细细瘦瘦的,各种起伏也很含蓄。
她想了想,没穿睡衣,躺回床上盖上被子。
在她十八岁拿相机偷偷对准的时候,沈含烟最后刹车拒绝了她,如果那还可以说是因为道德。可现在她从英国回来后,她已经快二十三岁了,沈含烟还是拒绝她。
哪怕到了今晚那样的氛围,沈含烟还是没叫她回去。
因为她是缠着沈含烟的噩梦吗?还是……
她没忍住给沈含烟打了个电话:“我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吗?”
“什么?”沈含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像是已经睡了。
怎么可以已经睡了呢!
季童一咬牙,压低声音:“我想你……”
后两个字无限压低,她都不确定沈含烟有没有听清。
她有少女一样的身材,不代表她没有成熟的愿望。
她把手伸进被子,轻轻探着,“嗯”了一声。
第82章
面对自己的声音,季童吓了一跳。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像一个渴到绝境的人。
也许从决裂那次开始,沈含烟的拒绝就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她压抑了这么多年,不在沈含烟面前展露的同时,也不在自己面前展露。
如果说那次还有一台相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那这一次,房间好安静,灯被关了,只有窗外的一点点霓虹透过窗帘透进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她,直面自己,也直面手机那端的沈含烟。
如同她被自己被吓了一跳一样,沈含烟显然也被吓到了。
她的勇气,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夜色遮掩,而沈含烟又不在面前。
在沈含烟审视目光中的紧张和羞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切。
她莽撞的想:该让沈含烟看看她的这一面。
沈含烟那端沉默许久,问:“你在做什么?”
季童轻轻的声音被呼吸切割:“我在想你。”
她担心沈含烟随时会挂断电话,可沈含烟没有。
只是以沉默陪伴着她。
季童想让这通电话无限延绵,在时间的长河里,飞沙走石,风起云涌,年轮铭刻岁月的印记,琥珀凝结生命的鲜活,哪怕她们变作快要风化的石像,风一吹就要灰飞烟灭。
只要电话那端是沈含烟。
以她当时的阅历和紧张程度,她当然无法想象会有人克制至此,即便在以自己的方式回应她,却连呼吸都控制。
只有沈含烟自己明白,面对季童,她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直到季童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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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恢复绝对意义上的静谧。
季童想了很多事。
想她第一次见到沈含烟,她从老宅里嘎吱作响的楼梯跑下楼,看到拎着行李袋的沈含烟,额角带着刚挤完地铁的细汗,神情是冷的,可伸手轻碰了碰她的脸。
想那段她和沈含烟在老宅相处的日子,她赖在书房里吃零食打游戏,沈含烟在书桌那端安静的学习,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瞧见暖黄灯光下,沈含烟白皙的额头和毛茸茸的发。
想季唯民出事以后,沈含烟匆匆赶来,找到坐在台阶上无措的她,像捡到一只在路边流浪的小动物一样,把她带回自己宿舍,后来又给了她一个家。
想她们住在一起,她喜欢在沈含烟做饭时从背后拥抱,把脸贴在沈含烟清瘦的脊背上,好像沈含烟是世界上她唯一可倚靠的存在。
想了这么多,其实她在反思——就像小动物会把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当作妈妈一样,沈含烟像一道光出现在她人生的绝境中,她对沈含烟的感情会否只是依赖?
然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她细细回味着自己刚才身体的感受。
她无比肯定。
哪怕只是肖想,她也无比满足。
她对沈含烟从不只是依赖。
她爱沈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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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季童才意识到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那些画面不断往她脑子里蹦。
小米哼着小曲走进办公室,却被季童吓了一跳:“季童姐,你发烧了么?”
季童:“啊?”
小米:“你脸好红。”
季童往办公室最远端的小镜子里瞟了一眼,哦妈的,她脸真的好红。
她没发烧,她羞愧难当。
她并不知道沈含烟做了什么,所以一想到昨夜自己的作为,她就想把头永远埋在枕头下不要出来算了。
好在如果她不主动联系沈含烟的话,沈含烟是不会联系她的,她可以埋头于邶城经济论坛的设计,就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
但妈的,人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比如,从来不给她打电话的沈含烟,今早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小米提醒她:“季童姐,你手机响了。”
季童心想我当然知道我手机响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沈含烟到现在还没被她存进通讯录的号码,作为全世界她最熟悉的十一位数出现在屏幕上。
她只是不知道,要是沈含烟问她昨晚到底为什么那么做的话,她该怎么说?
但在失去跟沈含烟说话的机会,和直面自己的羞耻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在电话响断之前接了起来:“喂?”
沈含烟的声音听起来却不迷惑不暧昧不温存,没有半分要谈论昨夜绮事的意思,透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
沈含烟问:“你从不看英国当地的报纸吗?”
她想:我都离开了英国了,为什么还要看当地的报纸?
好吧即便她还在英国的时候,她也的确不怎么看。
沈含烟说完那句就把电话挂了,季童只好自己打开电脑搜了一下。
沈含烟说的“当地”,应该是季童读大学的城市。当地的报纸算很出名,所以她很轻易就搜到了,然后就愣了。
因为在时尚版的头条,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