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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193)

那位被剽窃的设计师并不甘心收一笔小小的赔款了事,他本想以此作为RID公司的敲门砖。但剽窃他的那位英国设计师拒绝了她,并把季童供了出来,称这是季童的个人行为而不是RID公司的行为,并指责毛里求斯设计师这样谈条件的方式是“狮子大张口”,如此品德以后业内没公司敢用他。

英国设计师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显然在当地是有一定话语权能掌握一部分舆论的。

季童脑子里一片“嗡嗡”的,这时她接到RID人事主管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累:“Carey,你那边是不是早上?”

季童强自维持着镇定:“是。”

人事:“我们跟那位毛里求斯设计师谈判到半夜,现在的情况是,他一分钱都不要了,要你在今天发新闻的那份报纸上,对他公开道歉。”

季童傻了。

她知道为什么RID公司会跟毛里求斯设计师谈判,显然公司也知道她是帮英国设计师背这个锅,想把这件事对所有人的影响减到最小,息事宁人。

而毛里求斯设计师现在的选择,显然是怕了那位英国设计师了。他不想要钱了,只想挽回自己的名声,这样即便RID不要他,以后总还能有别的设计公司要他。

但这对季童造成的,无疑是毁灭性打击。

如果毛里求斯设计师再次起诉,法院一定会强制要求她公开道歉。如果她不道歉,甚至可能会面临刑罚;而如果她道歉,她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私下帮一个前辈背锅,和公开对所有人承认自己“剽窃”,这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

往小了说,她刚得的RDA大赛金奖会被取消。往大了说,她以后将再不被服装设计圈接纳了。

季童在脑子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要是再不能做服装设计,她还能做些什么?

然后她惊异的发现,她并不是从高中学画开始,才确定自己以后一定会学服装设计。

早在她妈去世、季唯民开始整天整天不回家时,小小的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老宅里,唯一陪伴她的就是她的娃娃,从在纸上乱涂乱画给娃娃设计裙子,到动手给娃娃设计裙子,那几乎是她童年唯一的消遣。

除了当服装设计师,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另外的任何一种身份。

她立马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王律师连声音都在演绎皱眉:“我马上去查一下。”显然也没想到英国设计师的这顿骚操作。

季童挂断电话愣了一阵神,要不是她现在神思太过混乱的话,她就会发现一件事——为什么沈含烟会持续关注英国当地的报纸?

是因为她么?是因为她在英国读大学而两人持续不联系的那段日子,每天每天养成了习惯,到现在都没断么?

然而季童这时在想另一件事。

窗口透进炽烈的阳光,枝头的绿意明晃晃,打开的窗子里传来车行的声音、人走动的声音,偶尔还有小摊叫卖路过的声音。

季童记得这个卖肠粉的小贩之前也来过,在她出发去英国之前,连续来了好多天。

看上去生活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也许很快,她的世界就要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她很明确的做出判断:绝对不能道歉。

她给RID人事打了个电话,那边显然还在继续处理这件纠纷,接的很快:“Carey。”

季童:“公司很清楚我是背锅。”

那边沉默了一下。

季童:“如果事情一定要到这地步的话,我要回公司找证据,找所有的人证物证,证明剽窃的根本不是我。”

那边顿了下,压低的声音传递出来自私人的善意提醒:“你知道那显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这时季童的手机被人拿走挂断了。

季童抬头,呆呆看着沈含烟清冷的一张脸。

小米也呆了:这不是季童姐之前摆桌上那照片里的人么?

活了活了,动了动了。

季童:“你怎么在这?”

沈含烟:“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注意到小米打量的目光,季童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很想戏谑的对小米说一句:“这是我爸的纠缠对象,漂亮吧?”

但她说不出口。

沈含烟看着她:“如果你现在的笑是在笑自己蠢的话,我可以稍微原谅你一点。”

季童想:我怎么蠢了?

沈含烟背着包转身:“跟我走。”

她走得很快,转瞬身影就消失了,办公室留下一阵她身上的香水味。

小米:“季童姐,你不去吗?”

季童站起来往外跑。

哦妈的,其实她也想拒绝沈含烟啊。

可她追在沈含烟身后:“你今天没上课么?”

沈含烟:“没。”

“你要带我去哪?”

“去看我一个学生比赛。”

季童愣了愣:“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学生比赛?我很闲么?”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你职业生涯都快毁了,你不闲么?”

季童一噎。

“说起来……”季童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看英国的报纸啊?”

沈含烟:“全球的报纸我都看。”

季童:“哇你真变态。”

沈含烟又瞥了她一眼。

然后她就被沈含烟塞进了路边一辆车,动作之利落,宛如她是厨房里被沈含烟料理的一碗番茄炒蛋。

******

季童都不知道现在国内大学这么卷。

一场“夏蕊杯国际化学竞赛”颇有脑力奥运的意思,世界各国的大学生都聚在这里,各个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很聪明”。

沈含烟扫视了这群学生一眼,问季童:“你觉得谁会赢?”

季童指指一个最紧张的男生:“他。”一头红发加雀斑,昭显着他爱尔兰人的身份。

季童学服装设计,大大小小各种比赛也经历过不少,知道比赛选手如果水平在伯仲之间,那大家面临的压力其实都差不多。

这戴眼镜的爱尔兰红发男生,平时应该算是理智冷静的那种人,至少绝不是那种极其不抗压的性格。这会儿一直抖着腿,显得比所有人都紧张,显然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他被寄予了厚望,而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比赛的冠军会是他的。

沈含烟点了点头,季童这样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让那张清冷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满意。

季童在心里小声的说:沈含烟,你教会我的所有这些,我都不会忘的啊。

沈含烟又问:“那你觉得谁有希望跟他较量?”

季童又环视一圈,点点一个中国女生:“她。”不停悄悄打量着爱尔兰男生,眼神露出渴望。

沈含烟带着季童向那女生走去:“白淼。”

白淼吓了一跳:“沈教授你怎么来了?”

沈教授带的优秀学生很多,参加各种竞赛的也不少,但大家都知道高岭之花沈教授从不会亲临现场,沈教授的名言是:“该教的平时都教了,我去现场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可沈教授今天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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