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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212)

她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哆嗦,虽然看不到,但估计自己现在眼睛鼻子和嘴都是红通通的。

沈含烟坐在对面沉默的吃完了一碗米饭。

季童吃饭从来都比沈含烟慢,好在这次沈含烟吃完了也没先行离开:“季童。”

季童吸吸鼻子。

沈含烟:“你在公司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你以后的人生,会很顺利的。”

“等我走了以后,你就不要恨我了,忘了我吧。”

季童鼻子又汹涌的一酸,她一边拼命忍住一边想把嘴里的番茄炒蛋咽下去,以至于打出一个响亮的嗝。

那声音太滑稽了,她放下碗和筷子笑了一声,可沈含烟没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她觉得,沈含烟好像想来摸一摸她的脸。

为什么沈含烟总是这样,一边残酷,一边温柔。

沈含烟不笑,季童也笑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你可以不走么?”

沈含烟的嘴唇动了动:“为什么?”

“因为,”季童小声说:“我在这里。”

话一出口她就觉察自己的自大与荒唐了。

从最开始的奚玉,到后来的季唯民,再到现在突然曝光的“朋友”。

她跟沈含烟纠缠了这么多年,可她从来没有一刻是沈含烟的第一选择。

沈含烟在她的视线中也放下筷子:“过来。”

季童沉默的走过去,站到沈含烟面前。

沈含烟再次做了个她完全料想不到的动作,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季童呆呆的,觉得沈含烟把头贴在她胸口以下,却能那么精准的牵动她的心跳,她一垂眸,视线就落在沈含烟那截白皙的后颈上。

她的目光那么滚烫,是不是能化作灰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像什么人刻意留下的路标,指引着沈含烟向她走来的归途。

沈含烟都展开双臂抱她了啊,可嘴里无情吐出的两个字却是:“不行。”

我不能为了你留下来。

季童一下子推开她:“你确定吗?”

沈含烟看着她,目光缱绻,可缓缓点了点头。

季童擦擦鼻子,笑了声:“沈含烟,我他妈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就以为我会一直这样?”

“我告诉你,这次你走了,我可不会再等你了。”

沈含烟跟着笑了。

“好。”她温柔的说:“季童,不要再等我了。”

季童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而沈含烟甚至没有目送她,而是端着碗筷径直走向厨房。

季童呆呆站在沈含烟家门口,她没关门,她就想看看楼道里吹来的风什么时候把门吹得关上。

这时还真的吹来了一阵风。

厚重的防盗门开始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要关上了,要关上了。

季童猛一把伸手拉住那门,听到厨房里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她拉住门又能如何呢?她根本没有再进去的勇气。

在她心里,这是山崩地裂的最后一次见面。而在沈含烟心里,只惦记着赶紧把碗筷洗了,好继续去收拾行李吧。

季童悄无声息把被她拉住的门亲手关上了。

她落荒而逃。

******

第二天小米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季童来公司。

她觉得这很奇怪,因为季童自从接手公司后,表现出了令所有人意外的勤勉,从没迟到过一天。

小米又等了一个小时,见季童还没来,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季童姐。”

季童无比沙哑的声音传来:“嗯。”

小米吓了一跳:“你感冒了?”

季童又说:“嗯。”

难怪没来公司呢。

小米说:“那你好好休息吧,万一有什么一定要找你的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季童哑着嗓子说:“好。”就把电话挂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也没去找充电器,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回沙发上。

在接手公司后她就租了这大房子,可她现在觉得太大了,大得四面八方都是吹来的风。

沙发上没有毯子,她就拿一个个垫子把自己埋起来。

其实她没感冒,只是她脚边是无数个空掉的酒瓶,吃了一半的薯片袋子,花生,各种奶油蛋糕和马卡龙,还有碎成渣渣的半包桃酥。

昨晚从沈含烟家回自己家的路上,她把看见的能买的全买了。

回到家她坐到沙发上,连手都没洗,什么别的都不干,就开始不停的吃喝。

她觉得身体里被掏出了一个大洞,不知怎么才能填满。

她抓着奶油蛋糕机械的往嘴里塞,又喝酒,可他妈的该死的天赋让她怎么喝也喝不醉。

她一直塞到弯腰拿吃的都费劲了,还想继续往胃里塞,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涌上来,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哇”的吐了出来。

全是没消化的食物残渣,她的胃在向她发出抗议。

季童呆呆坐在洗手间冰凉的地上,伴着嘴里的一阵阵反酸:我的胃怎么这么没用呢?明明我身体里的大洞还一点没填满啊。

可她不敢再吃了,再吃又要吐。

她不是怕吐的难受,她是怕把之前沈含烟做的番茄炒蛋吐出来。

再也吃不到了啊,她怎么舍得呢。

她鬼模鬼样的佝偻着腰滚回沙发上躺下,拿一个个垫子把自己深深埋起来。

她闭着眼,可一夜没睡,家里所有的遮光窗帘都拉着,不见天日,不辨日夜。

直到小米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

是昨晚那么胡造一顿以后上火了么?

不过她不在意,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躺回沙发上,她在等,等胃里沈含烟做的番茄炒蛋全部被消化完以后,她又可以继续机械的往嘴里塞东西,而不用怕吐了。

******

等到季童又一次拉开窗帘时,她已经这样过了三天。

生活不是电影,并没有人及时发现她在濒死边缘徘徊,按响她的门铃来拯救她。

沈含烟一次也没联系过她,季唯民也没来打扰她,小米则尽心尽责帮她挡掉了公司里所有的事。

季童全部所有的不过她自己,死不了,只好爬起来自救。

她洗头洗澡,还剪了个指甲,吹干头发化完妆出门,三天没见的烈日简直让她觉得自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要被晒得魂飞魄散。

她好不容易开车滚到公司,小米看到她很惊喜:“季童姐,你感冒好了?”

季童:“哦,对。”

小米仔细观察了她一下:“太好了,脸色看起来也挺正常的。”

于是季童知道了,原来人的内里无论怎样支离破碎,表面上都是看不出来的。

她和小米对了对这几天的工作,小米出去后,她发了一阵呆。

她回忆着,在英国没有沈含烟的那几年,她是怎么过的。

好像也没死,好像如常的上课吃饭消遣,好像还能和莫春丽有说有笑。

等沈含烟走了,她是不是该重新找个女朋友?她现在条件这么好,找个好的应该不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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