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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50)

她个子高,脸又白得发光,就连坐个地铁,都无数人往她身上瞟。

骆嘉远在沈含烟身边,好像在问下楼梯的时候要不要扶她,因为沈含烟前阵子扭伤了脚。

沈含烟摇了摇头。

季童混在人群里全神贯注盯着沈含烟,都没注意自己身边挤得不行,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少女洁白的皮鞋上一个肮脏的鞋印,踩她那人慌了一下:“对不起!”

少女理也没理,像只灵巧会钻洞的兔子一样钻到人堆里去了。

******

邶城的地铁,好像永远只分人多的时候,和人更多的时候。

挤上地铁时忘了锁屏、下地铁时微信被挤卸载了这种段子,在这里好像是会真实发生的。

季童这会儿却很喜欢这样的人多,她跟了沈含烟一路,胆子越来越大,在人群中悄悄挤近沈含烟,近到可以看到沈含烟脖子上那颗痣的距离。

沈含烟依然不能发现她。

地铁终于来了,季童跟沈含烟和骆嘉远挤上同一节车厢,缩在沈含烟背后的一个角落。

其实她们离得多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沈含烟身上的洗衣粉味。

她对着沈含烟的背影伸出手。

旁边的大妈不乐意了:“小姑娘你干嘛呢?人这么多你就别乱动了。”

“哦。”季童垂头丧气的放下手:“对不起。”

看似那么近的距离啊。

她一伸手,却还是触不到沈含烟的背影。

无论多么微小的距离,五厘米?十厘米?可差了,就是差了。

站在沈含烟身边的人,不是她。

第30章

就在这时地铁一个急刹,车厢内广播响起:“现在是临时停车……”

旁边抱怨声四起:“怎么又临停?”

“二号线最近总这样,说在调试设备什么的……”

季童痛恨这次急刹,因为骆嘉远心明眼亮的在沈含烟胳膊上扶了一把:“小心。”

沈含烟点点头:“谢谢。”

沈含烟站稳后,骆嘉远的手就撤开了。

可季童又爱着这次急刹,因为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倒去时,她跟着人群往沈含烟那边倒,有那么一瞬间,她扬起的发丝触到沈含烟的毛衣袖子。

按理说沈含烟是不可能有感觉的,可车停稳以后,沈含烟就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季童吓得一下子转身,钻入人群里避开沈含烟的脸。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还能听到骆嘉远在问沈含烟:“怎么了?”

沈含烟摇摇头:“没事。”

不一会儿,地铁继续往前开了,又不一会儿,沈含烟和骆嘉远下车了。

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季童怕被发现,挤在人群里磨磨蹭蹭,直到车门关闭前最后一秒才冲下车。

旁边大妈直咂嘴:“现在的年轻人啊疯得来!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季童心想:就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她出了地铁站,远远跟在沈含烟和骆嘉远身后,数着两人的步子。

两人都很高,但男人的步子到底更大一些,骆嘉远走两步,沈含烟走三步。

季童个子没沈含烟高,腿也没沈含烟长,可她控制着自己的步频,跟沈含烟保持一次。

一步。

两步。

三步。

很好她做得到,季童咧嘴笑起来,跟在沈含烟身后再来一次。

沈含烟走在月光洒下的第一缕清晖中,她走在红砖墙挡出的阴影里,秋天的第一锅糖炒栗子经过沈含烟的鼻子过滤,才慢悠悠飘到她身边。

一步。

两步。

三步。

可是。

就算她与沈含烟的步频一致,走在沈含烟身边并肩的人,依旧不是她。

心一乱,步子就乱了,乱七八糟跟在沈含烟身后胡走一气,眼睁睁看着沈含烟和骆嘉远钻进了一家酒楼。

季童呆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这时节,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凉了。

这时季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季童接起来:“喂。”

电话里是一个机械般礼貌的声音:“季小姐,请问您和您朋友什么时候到店?”

季童:“到不了了。”

对面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我店的双人生日晚餐为特别定制,如您不能按时到店,是不退不换的……”

季童打断她:“不用退,算了吧。”

对面的声音依旧维持着机械的礼貌:“好的季小姐,我店全体员工恭祝您生日快乐……”

季童把电话挂了。

凉丝丝的夜风吹在身上,她今天因为急着出门,胡乱抓了件长袖T恤套在身上,这会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什么嘛,她在心里嘀咕,哪有这样祝人生日快乐的,半点真心都没有。

可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时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也就是说,在她十八岁生日过去十九个小时零八分钟以后,她收到了第一份生日祝福。

虽然是这样冷冰冰的机械的语调。

又站了会儿,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过了十分钟,也许过了五十分钟。

季童连摸出手机看时间的心情都没有了,她觉得双腿发僵,夜风一阵阵吹来让她忍不住抱住胳膊,抬头向酒楼的二楼望去,那是沈含烟和骆嘉远去吃婚宴的地方,此时金碧辉煌,亮着暖黄的光。

看上去,可比风扫着落叶的街道暖多了。

沈含烟有脱掉她的外套毛衣、露出那条很好看的裙子吗?

季童冻得跺了两下脚,觉得脚趾尖跟手指尖一样,也麻了。

腿也是,在夜风里哆哆嗦嗦站不住,她吸吸鼻子,闻到一阵香甜的烤红薯气味。

季童走过去:“有烤白薯吗?”

烤红薯的大叔挺热情:“有哇,红的白的都有,可甜哩。”

“帮我选个烤白薯。”季童交待:“千万别选成烤红薯了,我只爱吃白薯。”

“你这个女娃娃奇怪得很。”大叔笑:“别的女娃娃都喜欢吃红薯,红薯比白薯甜哩。”

他选了个白薯递给季童:“这个行么?”

季童又确认了一次:“是白薯吗?”

“你放心哩嘛。”大叔忽然催她:“不好城管来了,女娃娃你快付钱。”说着就把二维码往季童面前递。

季童被他的节奏搞得紧张起来,匆匆忙忙扫了码,大叔把三轮车骑得跟风火轮一样,一瞬间就没影了。

季童拎着她的烤白薯走回酒楼楼下,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灯光太晃眼,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不停晃动。

其中有没有一个,是她的沈含烟。

又站了一会儿,季童的腿更酸了,她不得不蹲在地上,打开烤白薯的袋子,大叔还给了她一个黄色的塑料小勺子,被她叼在嘴里。

“祝我生日快乐。”季童在心里说。

空气里有淡淡烤鸭的香气,油润油润的,不知是不是从沈含烟吃婚宴那一家飘出来的。

“小姑娘。”

季童暂停剥白薯的手抬头。

跟她说话的是个面善的女人,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小小一个,我还以为是个迷路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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