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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70)

其实卧室门已经反锁了,紧张个毛线。

而且沈含烟从不会不敲门进她卧室。

可季童就是紧张,就是觉得沈含烟随时会破门而入,她那小小的反锁根本拦不住沈含烟。

她在心里有点好笑:到底把沈含烟当成什么了?神还是奥特曼?

于是她就这样一边耳朵塞着耳机,另一边耳朵留心听着门外的动静,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哦这一段果然刺激。

季童的手指绕紧耳机线。

屏幕上两具年轻的胴体纠缠在一起,更苍白的那具总让她想起沈含烟。她塞着左半边耳机,那点点滴滴从唇间泄露的声音,就无缝隙的钻入她左耳,鼓噪着她左侧的心房跳动。

季童觉得整个人有种失重的感觉,左边沉甸甸的,右边轻飘飘的。如果她身体里有温温润润的水,此时就像一个倾斜的瓶子一样,全部流往左边。

泡着她左边心房里的沈含烟。

因为一直惦记着沈含烟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季童盯着屏幕就有点恍惚,一瞬间电影里棕发女生的脸变作她自己的脸,把季童吓了一跳。

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卧室只暗暗开了一盏台灯,她的脸倒影在屏幕上。

棕发女生闭着眼,过分年轻的脸上泛起一阵奇异的绯红,嘴唇微张,显然在迎来一种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

原来女生和女生之间,是这样的。

这部无删减版的电影,基本把全过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正当情节最激烈的时候,外面走廊好像有动静,吓得季童一下扯掉耳机。

正准备一下扣下电脑屏幕时,她又凝神听了听。

走廊里静悄悄的,也没灯。

是她的错觉。

耳机呆呆攥在手里,屏幕上的激烈画面变为无声。

却被季童脑补出一个声音——沈含烟带着喘,用极其压抑的声音叫她:“童童。”

季童吓了好大一跳。

那一片段演完,季童默默关上电脑,把U盘拔下来丢进书包。

也许是心理预期太高,这所谓无删版倒并没给她带来想象中的震撼。

她抱着膝盖呆坐在桌前,心里是另一种声音振聋发聩——

沈含烟喘息的声音起伏不定:“童童……”

季童伸出一只手,细嫩的指尖无意识抠着电脑外壳,那儿被她贴着一张翘着屁股的猫,怎么看都是幼稚小女孩的恶趣味。

幼稚的她,和成熟的沈含烟。

这辈子她真有机会,听沈含烟用那样的声音叫她一声“童童”么?

季童呆了半晌后,起身拉开卧室门往外看了一眼。

走廊里黑漆漆的,另一端的书房门缝里也没有暖黄的灯光泄出来。

沈含烟果然还没有回来。

可这会儿都十一点多了。

季童撇撇嘴,扑倒在床上拿起手机,她觉得内裤黏黏的,想去洗澡,可沈含烟的未归又让她觉得这一天还没完,远没到洗澡休息的时候。

她在微信对话框里给沈含烟打字:【你怎么还没回来?】

打完立马删了。

她凭什么用这样质问的语气对沈含烟说话。

重新又打:【你在干嘛?】

立马又删了。

沈含烟几乎是个从不聊微信的人,一定不会回她。

季童把手机丢到一边,双手无声的捶了一阵床。

然后她一下子坐起来,一头栗色长发被蹭得蓬乱。

干嘛呀季童?你从小不是很擅长一个人待着吗?不过区区一个沈含烟而已!

她拿了浴巾和睡衣就打算去洗澡,却在指尖触到热水的一瞬,触电一样把淋浴关了。

疯子一样又蹭蹭蹭把校服穿上了。

裹了件羽绒服就往外跑。

跑出花园到了铁门边,才发现自己跑得太急,居然连鞋都忘了换。

她盯着自己脚上一双粉色毛茸茸的拖鞋,鞋面有只眯眼笑着的毛绒兔子,每次她脚一动,就一抖一抖的。

月光如溪。

像沈含烟皮肤的颜色。

季童吸吸鼻子,快入冬了,夜里已经很冷了。

她把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在花园前铁门边来回来去的踱步。

回头望了一眼花园——这老宅的花园不算太大,算到门口的直线距离,大概也就四米多。

人走四米多的距离需要多久?也就不到十秒。

就为了早十秒见到沈含烟,所以快入冬的夜里跑到院子外来等着?

季童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可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

她摸出手机又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沈含烟从不会夜不归宿,也就是说,沈含烟无论如何也该回来了。

季童在铁门前踱着步,她甚至连手机都不想玩,就贴着砖缝一步步走,踩出砖缝外就算死了,一步步数着自己能“活”多久。

直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季童欣喜抬头的一瞬,意识到这阵她熟悉的脚步还掺杂着另外的脚步声。

果然沈含烟身边立着一个年轻男人,长身玉立,按世俗标准来看应该是很帅。

季童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极其厌恶的感觉。

她知道这样的厌恶毫无道理,但她曾跟在这样两个背影后跟了一路,今天情境重演,想不到面对面看着他们时更刺眼。

因为就连季童自己的心里,都忍不住和那些世俗声音一起说一句:“好配。”

沈含烟好像被她等在门口吓了一跳,看了她两眼。

然后开口:“你怎么穿着拖鞋出来了?”

沈含烟的白球鞋,骆嘉远的黑皮靴。

季童脚上一双嫩粉色毛茸茸拖鞋,一只可笑的兔子还在随她晃动微微发颤。

季童看得在心里笑了一声。

谁和谁是一个世界,谁被拦在一条隐形的界线外,好像一目了然。

她自以为跨过了十八岁的河,可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季童转身就往屋里跑,迎着冬夜的风,越跑越快。

她听到骆嘉远在身后问:“小骑士怎么了?”

沈含烟淡淡的答:“青春期的小孩闹情绪吧。”

******

季童一口气冲上了三楼,跑进自己房间锁上门一阵喘气,靠在门上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好像出离了愤怒。

其实以季童当时的年纪和感情阅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她又跑到窗前,一把撩开窗帘。

夜色朦胧,隔着扇玻璃窗根本看不清。

季童又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窗帘放下来一点,掩去自己的身影。

她冷着一张小脸,遥遥望着花园外的沈含烟和骆嘉远,两人相对站在那里。

******

骆嘉远问沈含烟:“我是不是很自私?”

“这么说的话,”沈含烟笑笑:“好像是我更自私一点。”

骆嘉远:“你跟我说的事太重了,我得好好想好才能答复你。”

沈含烟:“嗯,不急。”

“那你进去吧,我先走了。”骆嘉远望一眼刚刚被季童摔上的大门:“每天跟小骑士相处,你会不会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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