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来,手伸到沈含烟的胯部。
沈含烟本能想躲,却发现季童是在摸她手机,又站住了。
季童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眼就仰脸笑望着她:“我跟自己赌,你会不会遵守对我的每一个承诺。”
她炫耀般的对沈含烟晃晃手机:“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你来了,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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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表面淡淡的:“在哪里画?”
季童:“卧室被我堆太满,画架摆不开,而且。”她顿了顿:“我习惯在一楼客厅画,对小花园的那边,可以么?”
现在已到了邶城集中供暖的时节,在哪里画,都不会太冷。
沈含烟:“好吧。”
季童一骨碌爬下床:“我先下去摆画架,你准备好就下来吧。”
沈含烟事后想,在她回书房放包的时候,她还有反悔的机会。
在她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还有反悔的机会。
甚至在她出现于客厅、摆弄着画架的季童转过头来冲她笑的时候,她也还有反悔的机会。
但是当季童问她:“准备好了么?”
沈含烟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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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看起来很淡定:“我站哪?”
季童倒有些紧张,伸着粉白的手指一指:“那儿。”
沈含烟走过去站到画架前。
她背对季童,深吸一口气:“那我脱了。”
“啊。”季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好。”
沈含烟垂着头,站着没动。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比自己以为的要紧张得多。
季童在她背后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在干嘛,也没催她。
直到客厅里电视突然响起,沈含烟微微一怔。
季童在她身后小小声:“搞点背景音。”
放的还是个美食纪录片,声音遥遥从客厅传到她们待的小厅:“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找一个热闹的烧烤摊去试试吧……”
沈含烟在那鼎沸的烟火气中又吸了一口气。
正当她准备脱的时候,身后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含烟没能判断出季童在干嘛,只是在这种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会助长内心的犹豫。
沈含烟背对着季童问:“你在干嘛?”
季童没回答。
没过一会儿,季童蹬蹬蹬跑到沈含烟面前,沈含烟彻底愣了。
季童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带着颤的声音比平时放大了好几倍:“沈含烟,这样你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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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第三次吸了口气:“穿上。”语气不容置喙。
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小兔子一般软弱,却有种意外的倔强:“我不。”
可能因为突然脱了衣服,皮肤猛然接触空气,纤细的四肢微微发抖,皮肤甚至比脸上更加细嫩,露出一种常年不晒太阳才有的粉白。
她冲到沈含烟眼前,站得那么近,沈含烟甚至能看清她手臂上,因为冷而泛起的一颗一颗鸡皮疙瘩。
同样粉白的一张脸,因沈含烟的注视而透出绯红,像这个季节已经开谢的蔷薇。
她小声说:“这样我就不算占你便宜了吧。”
沈含烟很想提醒她,“占便宜”这说法不是这样用的,就算自己脱光衣服给她当一回模特,也实在算不上被“占便宜”。
只是艺术交流对吧。
沈含烟半垂眼眸,耳边依然是那美食纪录片充满烟火味的台词:“炭火没有蒸干海肠的汤汁,烧烤也不能丢下唱歌的乐趣……”
为什么即便半垂眼眸,依然能看到少女洁白的内衣,好像不染纤尘,无论怎样的人间烟火气都熏不透,永远像冬日从天空落下的第一片雪。
在还没被污染的时候,就化了。
可再往下,少女纤细的腰下,微微透光的纯棉质地,又透出里面的浓墨重彩。
从这个层面来看,眼前的季童又可以被叫做完全意义上的“女人”,而并非少女了。
沈含烟几乎是慌乱的移开了眼神。
季童好像还没适应这样的温度,声音微微发颤:“沈含烟。”
沈含烟看着地板,少女的脚趾像雏鸟的掌蹼一样微微蜷起。
沈含烟说:“知道了。”
她缓缓抬手,脱了毛衣,接下来该怎么办?平时是怎么脱来着,顺序有点乱。
最后她还是先解牛仔裤,平时也没觉得扣眼这么小,怎么这么不好解。
虽然她一直看着地板,但她知道季童一直在看她。
她开始脱牛仔裤,这边没什么东西可扶,踩在拖鞋上踩不稳,索性就站在地上。
修长的双腿露出来,不出所料还是感觉到一阵凉意,沈含烟能感到自己腿上也泛起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好像在呼应季童。
最后她一咬牙,变作和季童身体同样的坦诚。
面前的季童好像微微呼了一口气。
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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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含烟冷白的肌肤尽数暴露在空气中时,季童费了很大劲才让自己的呼吸不要突然变重。
即便她在浴室毛玻璃上看过沈含烟的侧影,但那到底隔着氤氲的水汽。
季童语文不好,以至于她现在没有任何词汇能描述内心的震撼。
沈含烟的胸衣是光面,甚至连暗纹和褶皱都没有,就是一片纯粹的黑,像冬日里的夜空,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样的黑,才能衬得沈含烟格外的白,白到季童甚至觉得她皮肤都泛起淡淡的鸭蛋青。
还有一点震撼的就是,真的很汹涌。
沟壑间,甚至能看到一点点淡紫的血管。
沈含烟低着头问:“可以了么?”
季童应该说“可以了”,她本来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到这个程度,她该掌握的人体结构也没什么不能掌握的。
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不可以。”
“我们说好的,什么都不能穿。”
沈含烟静默了一下。
季童走近她,微微踮脚,沈含烟躲了一下,才发现季童是伸手去够她马尾的皮筋。
季童小声说:“头发都蹭乱了。”
沈含烟这时没躲了,任由季童把她的皮筋摘下来,还伸手理了理她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发。
也许是因为刚才躲这一下,季童伸手到她背后的时候,她反而没躲了。
像在接受一种一定会发生的命运。
季童比沈含烟矮,手伸到她背后的时候,很难完全避免两人肢体的接触。
皮肤蹭着皮肤,都有因不知寒冷还是紧张而起的鸡皮疙瘩。
明明纪录片的旁白那么大声,但季童笃定,两人都能听到那极轻微的“啪嗒”一声。
季童把手缩回来,用很小的声音说:“你……”
沈含烟没再抵抗了。
冷空气对她侵袭得更甚。
季童看了两眼,绕回自己的画架前。
她低声说:“我开始了。”
沈含烟:“嗯。”
季童作画有自己的习惯,并不遵循常规,先勾勒出沈含烟的头,挺立的鼻子和微抿的嘴,眼睛不画,然后画略显单薄的肩线,自然垂下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