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妄想(28)
温瓷放下外套:“好,我现在去看看。”
苏禾苗对着屏幕发出“嘬嘬”的声音:“么么么,爱你。”
她笑了声,放下手机。
活泼开朗的苏禾苗从来到温家,就像颗开心果。
打开苏禾苗电脑的时候,温瓷瞄了眼右下角的时间,估摸着母亲快回家了。
她的预感没错,自打唐琳琅回国后,温茹玉准点下班的时间变多,倒是唐琳琅早出晚归,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很少碰面。
着职业西装的温茹玉前脚刚踏进温家,就被人叫住:“温总。”
温茹玉忽然扭头一看,是程叔:“什么事?”
知道她是个没耐心的,程叔一句废话也没有,直奔主题:“阿瓷小姐今天拎着药回来的。”
温茹玉精准捕捉到其中的信息:“她生病了?”
程叔拧着眉头,满脸担忧的神色:“好像是肠胃炎。”
温茹玉眉头一皱,改道去了温瓷的住所。
望着温茹玉加快步伐的身影,程叔圆润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赶到女儿的院子,见门敞开着,温茹玉直接走了进去。
敏锐的视线扫过四周,果然搜寻到印着医院logo的药纸袋,温茹玉拨开袋子一看,里面除了几种搭配吃的药,还有医生开的检查单和抽血结果单。
急性肠胃炎,三日内有过大量饮酒的情况。
看到后面两行字,温茹玉眼里的担忧逐渐被覆盖,捏着检查单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温瓷果然在骗她!
大量饮酒到突发肠胃炎的地步,那饭局上纠结有多折磨?她辛辛苦苦让温氏发展至今,需要女儿去陪客人喝酒谈生意吗?
温茹玉发出厚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去。她把东西塞回纸袋,余光扫见桌上那抹红。
拎起来看,竟是件宽松的酒红色衬衣。
温瓷从来不穿这类风格的衣服,尺寸和款式也明显不适合女人。
翻开吊牌一看,温茹玉整张脸都开始抽动。
温瓷在她的教导下长大,绝不会无缘无故送男人衣服,除非那种关系……
女儿什么时候认识的男人,竟然发展到可以送衣服的地步?
平时所见的成熟男人大多着浅色或灰黑蓝色系,配得上这酒红色衬衣的男人,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温茹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等着女儿回来拷问。
温瓷踏进卧室就察觉到不对劲,当她看见站在桌旁的温茹玉手里攥着衬衣,当下心里一咯噔。
明明一开始,她想问清“敬酒”的事,现在却被抓住把柄。
即使是正常母女关系,当母亲在女儿房间发现男士衬衣也会有些尴尬,更何况,温茹玉对结交异性这方面管得特别严。
“妈。”无论吵架再厉害,母女关系还在。
温茹玉拎起衬衣:“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你房间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要送朋友的,他帮过我很多次。”这句话不算撒谎,从认识到现在,盛惊澜不仅在行动上帮过她,还为她提供了许多情绪价值。
温茹玉随手把衬衣扔到桌上,紧盯着她问:“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什么身份?”
步步紧逼的质问让温瓷无所适从:“妈,你非得这样逼我吗?”
温茹玉面不改色:“这些浅显的问题你都答不出来,是不想说,还是心虚?”
“我没有心虚,但是您这样质问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拷问的犯人。”处处约束,处处压抑,让她排斥跟母亲沟通。
面对这样的母亲,她无法预料自己交代出那人是盛惊澜后,母亲是否会像从前那样找到对方,做出她无法预估的行为。
温瓷不敢赌。
然而她的闭口不提落在温茹玉眼里就是不正当关系,“你们发展到哪一步?”
温瓷咬唇道:“还只是朋友。”
“好,我姑且信你。”温茹玉端着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不管他是什么人,要么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来看看,要么你尽早跟他断干净。”
温瓷瞳孔放大,震惊出声:“妈妈,我今年二十五岁,不是十五岁!我难道没有认识异性,自由交男朋友的权利吗?”
就算她没谈过恋爱,也知道情侣关系稳定后才会见家长,怎么会在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之前,就要先通过母亲的验证?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半点信任吗?”
“我倒是想信任你,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温茹玉直接把纸袋里的药和检查单抄出来,当着温瓷的面高举起,“酗酒,喝到肠胃炎,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任。”
桩桩件件累计起来,直接让温茹玉的怒火更上一层:“温瓷,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怒斥的内容正撞温瓷枪口:她扬声反问:“我倒想问问,为什么我在宴席间喝杯酒,你都立马收到消息,是因为连我身边的助理,都是你的眼线,对吗?”
温茹玉沉着脸没有反驳。
温瓷已经知道答案,心力交瘁地问:“你究竟要管我到什么时候?”
温茹玉冲口而出:“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就因为你是我的妈妈,所以我听你的话,隐藏自己、放弃朋友,可我得到的是什么?是你越发的不信任和变本加厉的掌控。”
她早慧早熟,从小就被夸聪明懂事,温茹玉却一直把她当做易碎的瓷瓶,谁都不让碰。
她曾多次尝试跟母亲沟通,都以失败告终。
她的反抗挑战了温茹玉作为母亲的权威,温茹玉只觉额头突突地跳,不明白从前乖巧听话的女儿为何接二连三忤逆她:“你最近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最近出现的男人影响了她的女儿,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温瓷在她不解的话语声中长叹一口气。
刚才那几声控诉已经耗费掉她全部的精力,她垂下脑袋,耷拉着肩,痛心呢喃:“妈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待在这个房间一分一秒都让她感到窒息,她像离岸脱水、濒临死亡的鱼,拼命地挣扎,想要游回广阔无际的大海里。
忍不住打电话给盛惊澜的时候,她喊他的名字里都带着一丝哭腔。
男人敏锐地察觉出她的情绪:“怎么哭了?”
温瓷站在温家门外空旷的地上,讷讷道:“吵架了……”
甚至不用说明跟谁发生争执,盛惊澜就已经猜到对方身份,他并未深究,只问她:“我在上次游湖的地方,要过来吗?”
风云变化,天色低沉。
夜色来临之际,整个南城都像被笼罩在烟雾之中。
有人喜欢风和日丽,有人喜爱南城烟雨。
淅淅飒飒的风声在耳边缠绵,盛惊澜坐在乌篷船头,享受纵酒之乐。
只是喻阳那个家伙不太该懂事,隔三差五打电话来搅和他的好心情:“你还不回来?打算在那边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