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人?”教父的声音有些意外。
“没有了。”
“……”教父似乎在沉思,半晌才慢慢地开了口,“是什么让你认为,我,而不是麦格教授,或弗立维教授,或斯普劳特教授,应该读到这份译本?”
“因为……您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我微弱地抵抗着,不禁有哀号一声的冲动:教父……为什么我一来这里就要接受审讯啊?
“不明智的行为!”他扔下了这句话便不再多作评论,拉开抽屉把笔记丢进去锁了起来,又抬起头来盯着我,“我觉得,布雷恩小姐,你的行事作风,距离谨慎二字还是相去甚远!”说完这句话,他又浮现出几分嘲弄的神情,“不过,我原本也不该期待一个格来芬多,能够懂得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不要把我和那群白痴格来芬多相提并论!我心里无声地惨叫。
“那么现在……”教父刚刚开口,忽然壁炉里传来一阵噼啪声,绿色的火光腾起,人未见,那道淡漠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晚上好,西弗勒斯。”
父亲!
我在第一时间惊跳起来,在教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飞快越过他冲进了他药品柜后的休息室,又猛地把门关上。
“……啊,晚上好,卢修斯。”教父的回答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客人?”父亲的疑问让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
“……不,”微微地停顿片刻,教父给出了一个让我心安的回答,“没有。”
“我有一种刚才有人闪过的错觉……”父亲沉吟着,“该不是德拉科又有了什么……需要隐瞒我的愚蠢行为?”
我双手纠结地抓住了头发:父亲……您不要太了解我……
“没有……他很好。你来看德拉科?”
“那是我今晚的一个目的,但不是全部。”听上去父亲微微有些疲惫,“你去过守林人的木屋了吗?有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我需要你亲眼去确认一下。事实上我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但是,那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你是指……那条蛇?”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卢修斯,你认为那说明了什么?”
“你我都知道那是主人的爱宠,但是,它现在和哈利?波特在一起!”
“……我知道。我会留意的卢修斯,目前找不出什么破绽,那条蛇与救世主男孩相处愉快。令人惊讶又遗憾的现实。”
“不止是救世主男孩,还有麻瓜和泥巴种……”父亲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狠戾。
“卢修斯……它毕竟只是一条蛇。在主人出现之前,它只能是一条蛇。”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现在去叫德拉科?”
“麻烦你了西弗勒斯。”
屋子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打扰了,斯内普先生,请问马尔福先生是在您这里吗?”
“……我在,请问有何贵干?”
“福吉部长有要事相请!麻烦您来一下好吗?”
“……我真希望康奈利能够意识到,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抱歉,马尔福先生,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相信部长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
父亲低低地咒了一声:“梅林的……好吧,请你转告部长,我马上到。也请他准备一个将我召还的令人满意的理由。”
又一阵噼啪声过后,屋里恢复了宁静。然后我听到大幅的脚步移向了我的方向,我连忙打开了门,教父满脸阴云地出现在我面前:“布雷恩小姐,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是什么使你觉得,自己被允许随便闯入我的休息室?”
“对……对不起,教授……”我已经做到了被拎起来丢出去的准备,不过教父极其隐忍地并没动手,只是怒吼一声:“滚出来!马上!”
我飞快地逃到了外间的办公室,垂头站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教父抱着手臂粗重地吐出一口气:“我始终不明白,马尔福先生在何种时间何种地点有过何种让你见到他就像老鼠见猫一样的行为?据我所知,敢在我眼皮下撒谎的你完全没有惧怕他的理由,我所见到的人中,会这样恐惧他的,你是第二个!”
——不,教父,其实只有一个,并且他此时就在您面前!我继续在心里哀号。
“他……他不想见到我……我不该出现在他眼前……”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真正的理由!”教父瞪了我一眼,“不要拿这种说辞来搪塞!”
“我……”我该怎么说……
酸楚的感觉又从胸中涌起,父亲那句“麻瓜就该跟麻瓜一起,像老鼠一样,苟活在你们自己卑贱的下等世界”又回响在我耳边,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眼睛也又开始发涩,只得尽量平稳地轻声说:“他说……我不配叫这个名字……不配生活在巫师世界……不配出现在他眼前……我……我只是个泥巴种……”
“布雷恩小姐!”教父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在霍格沃茨执教十年,头一次见到一个麻瓜出身的学生,像你这样以自己的血统为耻!”
我震惊地抬起了头。教父……他在说什么?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啊!身为院长的他,难道其实并不认可血统纯粹的理念?
从小我听过无数人质疑血统纯粹的观念,但从没有哪次像现在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但是,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放远目光,良久没有再开口。
“……不……没有什么区别……”终于又打破了沉默,教父却只是轻轻一句叹息,语气中透露出难得一见的伤感,但只是一瞬间,短得让人怀疑那是否真的出现过,他立刻如梦方醒地恢复了阴森严厉的魔药教授,用比平时更尖锐凌厉的声音、更快的语速下令:“五号材料柜,右边第二层,第三层,第五层,全部!不准用魔法!”
不是吧……教父……
我几乎要惨叫出来。
这绝对是报复!金丝甲虫触须的内外层剥离,黑青蜉蝣脚切片,六眼毒蛛丝清理,哪一项不是六年级以上才需要的材料处理啊!而且,随便拿出一件来,都够我做一整天了吧?
就算我未经允许闯进了您的休息室,也不至于……
但我不敢抗议,教父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意味着他的情绪远比刚才要差得多,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的心情如此一落千丈。
“教授……”站在高高的材料柜前,我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怯怯地开了口,那绝不是一个一年级学生应该能够处理的材料。
“做!不准提问!”教父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声音异常烦躁,多年的经验提醒我绝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但是……算了,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成什么好了……
我打量着待处理的原料:黑青蜉蝣脚就算了,根据需求部位的不同这东西的处理方式至少有七种,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您想让我怎么做?六眼蛛丝……不!我不要碰那种东西!尤其是在教父明显不打算向我提供防护用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