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了缩头,一言不发地跟着我向画像走去。画像打开波特刚迈了一条腿出去,一记无声咒就已经命中了他。我感到隐形衣受到大力的拖拽,他向门外坠了下去,我当即立断地松开了手:开玩笑,我可没有陪着他一起承受教授怒火的自虐倾向。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立刻紧贴画像门内侧就地趴倒并给自己施了隐身咒。我无言,为什么只有今天晚上撞到这么多人?看来乌姆里奇到校之后确实加大了巡视力度。
“很好,波特先生,”教父阴沉的声音配合着均匀的脚步声一步步近了,能听得到画像门开得大了一些,大概是教父向公共休息室中扫了一眼,又砰地一声摔上了门,一门之隔外,传来教父的解咒咒语和慢慢的、威胁的质问:“波特先生,可以解释一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或者你觉得,夜深人静之时才是外出散步的好时间。”
“疼……谁啊?”波特睡意朦胧地喃喃问了一句,忽然惊叫一声:“斯……斯内普教授!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穿着隐形衣梦游?”教父讽刺地微笑着,“该说我们的救世主男孩果然与众不同吗?”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波特结结巴巴地微弱抗议着,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留下我一个人倒在地上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胳膊,浑身发冷:
他没撒谎……
刚刚我叫醒的,不是他!
99 狮院蛇院首度合作
是啊,正是生长期的男孩睡得一向很沉,哪有这么容易被叫醒?黑暗之中,我没有注意他眼睛的颜色,他学波特本人的说话风格又是那么相似……梅林,如果教父没有出现……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回菲尼的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朦胧睡去,却在片刻之后被一丝异样的魔法波动惊醒,我戒备地合眼在手心聚集着魔力,却忽然间被一股强势的魔力硬生生地压制下去。一个声音在耳畔低低响了起来:“要继续我们的午夜约谈吗?亲爱的小德拉科。”
我绝不想和他一对一较量,微吸一口气就要尖叫,虽然这样会给救世主男孩惹来一个夜闯女生寝室的恶名,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在我喊出声之前喉咙处抵上了硬硬的魔杖,静音咒形成的封闭区域笼罩了我们,一只胳膊力道柔和地绕我的肩背,耳边低沉的声音继续着:“乖,跟我来。”
我呈现着被挟持的姿态随着他走到公共休息室外的阳台,五月末的藤萝开得正灿,将阳台遮得密密层层,只透进依稀的月光。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位置!
他掀去了隐形衣,漆黑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不明的光芒。我看着他唇边一抹与波特的脸极不和谐的邪笑,下意识地后退着,直到抵上铁栏。
“你的热情出乎我的意料,小德拉科,”他站在我面前几步远不再逼近,“不惜闯进男生寝室也要见我一面吗?嗯?”
我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逃脱的可能,他从背后摸出我刚刚随手丢回桌上的那本书,幻化出我不久前变成的匕首,轻轻抛起,再落回手中时又变回了书的样子:“真不错的变形术,就是变形后的物品太不适合现在的气氛了。”
我咬了下唇,头脑迅速地计算着用无杖神锋无影杀死他的可行性,左臂骤然的刺痛让我猛地打了个哆嗦,他走到我面前动作温柔地扶了我一把:“呐,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试图玩什么小动作了,你已经试过无数次了不是吗?亲爱的,你觉得,你杀我容易,还是我杀你容易?”
疼痛虽然只是一瞬,却足够起到警示的作用。
我停下了一切暗中的反抗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饕餮果然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一个,我的一切念头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自问当时在男生寝室时我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果然,我的思维略略一动就被他立刻觉察:“你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杀意如何被我发觉?亲爱的小德拉科啊,你没有发现吗?当你动了杀机的时候,你眼睛的银蓝色会褪去,变成与你父亲一样的灰色哦!”
我愣住,我确实没有发觉自己会有这种变化。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骗你的!”
被戏弄的暴怒让我胸口急剧地起伏着:“饕?餮!”
“在!”他拖着长声,脸上还带着笑意。
“你劫我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这个态度……似乎不像杀人灭口之前的样子,不过,魔王的思维向来不能以常理揣测。
“夜深人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你说干什么?”他的脸忽地一下凑得很近,眼睛愉快地闪动着,我反射性地向后一躲,砰地撞在了栏杆上,在一阵疼痛与眩晕中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喂……你不会当真了吧?”他好笑地也蹲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表情像只无害的哈巴狗,但我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刚才魔杖抵在喉咙上的痛感和左臂上的刺痛还没有完全消退。
“你啊……”他一脸无奈地摇头,“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你的仇人只是主魂吧?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只想着把我们一个个赶尽杀绝?你也见过差不多全部魂器了,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当我们被从他之中分裂出来,就已经是全新的生命,你不要把我们与伏地魔简单划一。我们的父亲,和我们,是不相同的,明白吗?”
“荒谬!”我冷笑着调开视线,“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我按着左臂黑魔标记的位置,语气激烈起来,“每一个,都只会通过这个烙印,提醒我,我的父亲,我的教父……只是你们的奴隶!”
饕餮耸了耸肩膀:“啊啊,小德拉科,你误会了。我是逼你叫过我主人,只是因为你那时的表情很可爱。如果你真的那么反感,我以后肯定不会勉强你。”
无论怎么回答必然还会再引来他的调侃,我索性闭上嘴一言不发。
“唉……”他又是一声叹息,“你想想,如果我真的和主魂一样,你现在还有命坐在这里跟我吵架?”
我依然固执地沉默着,饕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伏地魔不会在你受伤时救你,不会在你困惑时解答你的问题,不会帮你消灭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不喜欢,就不再去你梦里打扰你。你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是饕餮,我们两个,不该是敌人。”
“真美妙的说辞!”我讽刺地说,“只是,用威胁的手段逼我服从的人,注定只能是我的敌人。”
“那是因为……”他又凑近了我的耳朵,笑嘻嘻地低语道,“你那么执着地想置我于死地,我也需要有一点自我保护的最后措施,是吧?如果没有这个限制,早在我能这样与你对话之前,已经不知被斩成几块了!”
我沉默,对这一点我并不否认。